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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公主府内,魏姝已经从会同馆回家快一个时辰了,人还有些恍惚。
一个时辰前,她对谢兰臣提出复婚,谢兰臣竟然毫不犹豫就答应了,甚至都没再核实一下昭儿的身世。
按魏姝原本的计划,要先对谢兰臣动之以情,让他认下昭儿,再诱之以利,表明自己虽然不似先前风光,但手里的钱财不少,娶自己仍有利可图,谢兰臣权衡之下答应复婚。这才是常理的发展。
然而谢兰臣答应得这般轻易,反而让魏姝不安。
俗语有云:物之反常者为妖,人若反常必有刀。
靺鞨王子之所以指明求娶自己,魏姝多多少少猜到可能与谢兰臣有关。会不会是谢兰臣为了避免被羞辱,或者仍记恨自己两年前所为,便假意答应复婚,打算回到西北就让自己“病逝”,或是寻个由头,把自己送去寺庙里,好眼不见为净?
还有,即便谢兰臣是真心答应,想真正复婚,还需皇叔允准,便是有谢兰臣帮忙,皇叔那关也未必好过……
魏姝焦虑过一阵,最后又自己想开了。至少眼下能做的她都做了,多思无益,剩下的就听天由命了。最坏不过是去靺鞨和亲,到了靺鞨仍大有可为,不过是日子过得艰苦些,总能再想法子把昭儿接回自己身边的。
想到昭儿,魏姝没忘记他是今天的大功臣,要不是他那声及时雨一般的“爹爹”,任自己再多出一张嘴,也圆不好当时的情形。
为了嘉奖昭儿,晚饭时,魏姝破例许他多吃一勺崖蜜。
织云打开柜子取崖蜜的时候,却发现少了一瓶,但因为才刚搬家,东西凌乱,她也记得不大清楚,只当是从宫里收拾东西的时候少拿了,并没多想。
用过迟来的晚膳,昭儿却迟迟不肯离开,缠着要和魏姝一起睡。魏姝知道他是因为会同馆的事不安,便同意了。
晚间,母子二人一起在**躺下,魏姝正要哄昭儿入睡,昭儿却忽然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魏姝的眼角,没有摸到水渍,这才小小舒了口气。
魏姝把他揽进怀里拍了拍,安抚道:“别怕,娘亲那会儿不是真的哭。”
想到昭儿大约也听不懂什么“爱屋及乌”“心悦爱慕”之类的话,魏姝便又糊弄昭儿道:“娘亲那时候是喜极而泣,喜极而泣的意思是,人在太开心的时候,会忍不住哭出来,我是因为见到你爹爹太过开心了,这才流泪,并不是因为伤心。”
想了想,她又加上一句:“不是你爹爹惹哭我的,你也不要生你爹爹的气。”
昭儿虽是谢兰臣的骨肉,但之前两人从未见过,也不过是两个陌生人而已。只有彼此多亲近,两人才能尽快熟悉起来,也能让谢兰臣更快找到做父亲的感觉,真正爱护昭儿。
昭儿现在需要依赖谢兰臣,而不是排斥他。所以魏姝才会替他说几句好话。
昭儿听懂了魏姝的话,但还是有些不开心,把头埋在魏姝肩膀上,闷闷地嗯了一声。
次日早起,魏姝亲自照顾昭儿起床,又对织云道:“叫人提前备好车马,过会儿我要去城外的庙里进香。”
既然决定了要听天由命,今天便去拜拜神佛,祈求一些好运。
虽然是临时抱佛脚,但也聊胜于无吧。
织云却疑惑道:“公主不去三清观吗?怎么突然要去寺庙里?”
由于先皇崇信道教,上行下效,黎民百姓和达官贵人也多信奉道教的,神京郊外道观的数量,更远胜于寺庙。
魏姝也受父皇影响,往常只在道观祈福,之前给谢兰臣点的长明灯,便供奉在道观里。
但是昨晚,魏姝在和谢兰臣短短的会面中,先是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火味,又发现他的头冠上,镶嵌有银珠、琉璃、琥珀、砗磲、珊瑚、玛瑙等宝石,这几种宝石,加上铸冠的金,恰好是佛教所谓的七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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