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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快落山前,在镇上忙了一天的秋华年终于坐上骡车回杜家村。
他画的祭纸卖得比王诚最开始预计的还要好,王诚高兴不已,急匆匆找到秋华年,又加了三百张的单子。
秋华年权衡了一下,索性这两天把高粱饴放在豆腐坊里,请孟圆菱代卖,自己则一直待在纸笔铺子里画画。
明日就是清明,今天的最后二百张画完,所有单子已经全部完成了。
这三日秋华年一共画了六百张祭纸,赚了四两八钱银子,加上卖糖的钱和家里的储蓄,一只高大健壮的青花大骡子已经近在眼前。
他不好意思让宝仁和孟福月这么晚还来镇上接自己,想付车费,然而夫妻两人谁都不肯收钱,秋华年索性称了一斤猪肉,打算等清明后好好做一顿饭请他们吃。
颠簸的骡车上,秋华年正在思考这顿饭要怎么做,请哪些人,赚到的钱先添置什么东西,突然听到旁边的孟福月咦了一声。
“怎么了?”
“你看那边。”孟福月指着斜后方较远处他们刚走过的一条路,“那是不是马?”
秋华年定睛一看,还真看到两匹皮毛油光华亮的俊马在乡间小路上疾驰,距离太远,他看不清马上之人的模样,只能依稀判断是两个年轻男人。
宝仁把骡车赶到路边停下,也回头去看,“那条路只通往咱们村子,村里没有买得起马的人,这两人是来干什么的?”
宝仁是族长家的长子,耳闻目染下见识比一般村人强上不少,他想了想,打算等一等对方,摸个底以防发生什么意外。
骏马奔跑起来速度比骡子快出不少,不一会儿功夫,两匹马就跑到了近前。
后面那匹马上的少年郎对前面的人喊道,“云瑟,你慢一点!你这借的马怎么比我的良马跑得还快!”
“拐子都抓住了,不会出事的,前面快到杜家村了吧?”
云瑟?宝仁眯眼看了一下,伸手去拦他们,马上的两人见状勒住缰绳,一前一后都跳下马来。
“你是……宝言哥家的大郎云瑟?”宝仁有些不敢相认,杜云瑟离家时只有十岁,后面只在杜宝言过世时短暂回来过一个多月,除此之外,村里人再没有见过他。
眼前的青年眉目俊朗,面容如玉,虽站在田间地头,身上穿着朴素的布衣,却带着一股让宝仁不敢大声说话的清寒贵气,分明像一位大家公子。
那青年微微颔首,对他行了一礼,“晚辈杜云瑟见过叔婶。”
“真是你啊!好小子,居然还记得我。”这一礼后,宝仁终于找回该有的态度,笑着拍了拍杜云瑟的胳膊,“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些年我爹天天念叨着你,盼你早点回来中举,给咱们杜家村增光。”
杜云瑟却等不及寒暄,略带急切地问道,“宝仁叔,我家中人现在在哪里?”
宝仁不明所以,九九、春生和华哥儿都好好的,云瑟为什么急着问这个?
落后半步的吴深哈哈笑了两声,终于找到机会插话,“叔,他是想问自己夫郎在哪里呢!”
“……”
杜云瑟本想反斥吴深,但一想自己确实想知道自家童养小夫郎的情况,计较言辞只会耽误时间,便没有说话。
宝仁和孟福月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一齐看向自己侧后方。
已经从骡车上下来的秋华年嘴角抽了抽,现在这个场景,他可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杜云瑟顺着宝仁和孟福月的目光看去,看见一个穿着布衣插着木簪白白净净的年轻小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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