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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小城并不繁华,其中还有许多人刚刚失去了亲人。
因此在长长的队伍里,总有人披着粗麻的孝衣,总有人止不住的哭泣。
只是这些哭泣声似乎根本无法传进荀谌的耳朵里,因此陶升忍不住来寻他了。
荀谌住在县府中,屋子布置得很是简单,不见冰盆,也不见香炉。
但当陶升脱了鞋子,走上台阶,低头越过竹帘,进了这间朴素得几近简陋的书屋时,却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似乎屋内一瞬间凉了许多。
荀谌正在忙碌地写些什么东西,见他进来,立刻停了笔。
“稚伯寻我?”
他起身来迎他,又立刻命令僮仆去煮茶,还吩咐加一点糖和盐进去。
当荀谌吩咐这些琐事时,神情自然极了,甚至带了一点开朗的微笑。
因此不管陶升怎么打量,从那只镶了玉蝉的束髻冠、到他那双明亮而温和的眼,再到他浅青色的细布直裾、腰间的玉佩,还有那行止坐卧的风姿来看,这都是一位气度高华,姿容美丽的好郎君。
他本来可以走到哪里,就有少女的香囊掷到哪里的,陶升心情这样复杂地想,这样的人物来到这座小城,对于这些百姓来说是多有趣的谈资啊。
那些溺爱女儿的父母可能会遐想自己未来的女婿会不会有这位郎君的好颜色,而泼辣大胆的女郎说不定就要想方设法地制造些偶遇,哪怕不能为其妻,只要跟在身边,甚至做个几夜的夫妻,说不准也是一桩美事——这样美姿颜的好郎君,多像一阵春风啊。
但荀谌不是春风。
他不曾带来什么轻佻又美妙的风流韵事。
他为范城的百姓带来的,只有劳役与禁令,战争和死亡。
“稚伯?”
荀谌的声音略有不解,于是陶升从那些遗憾的幻想中脱离出来,叹了一口气。
“荀从事……”
“唤我友若便是,”他微笑着请他坐下,“稚伯这几日皆在城外营中,今日来见我,却如何有这样的心事了?”
“友若……”陶升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我今日进城,见城中许多戴孝之人,皆在劳役之中……”
荀谌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叹了一口气,看起来也很是忧伤。
“我亦知此事,”他说道,“我已送信给邺城,说范城士庶一片忠心,请主公免去范县今岁赋税徭役。”
陶升的心中一喜,“当真?”
对面文士苦笑着望向他,“我纵用兵使诈,亦不至于这般欺瞒同袍。”
这个皮肤黝黑的武将不安地动了动,“是我错怪了你。”
“我征发民夫,整修城防,实是迫不得已,”荀谌说道,“已有俘虏告知,陆廉亦在二张军中。”
这个消息并没有令陶升感到惊讶,他当然是听说过陆廉的,刘备麾下的名将,朝廷亲封的纪亭侯,并且还是一位年轻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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