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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元寺这辈子都没这么认真地洗过脸。
等她走回客厅的时候,头发、衣领全都是湿漉漉的;樱水岸看了她一眼,似乎有点啼笑皆非:“洗过瘾了?他又不是把泥蹭你脸上了。”
“你也不知道啊,万一有用呢?”乔元寺回了一句嘴,坐下来仔细对着镜子端详自己的脸。旁边沙发上,樱水岸也在看着她;他的目光仿佛带着重量与温度,划过她的面颊时,就像是有手指在慢慢抚摩。
镜子里血红的抓痕看起来既没有恶化,也没有好转。接下来天知道多长一段时间里,很显然,乔元寺除了等待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等归等,却不代表她是坐以待毙。
乔元寺按照原本计划,将房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次,连樱水岸都领到了任务,负责把庭院清扫干净。她点上熏香蜡烛,剪了一把花插在瓶子里,又进厨房里一阵叮叮咣咣,做好了一大桌饭菜和甜点——也不知道是樱水岸太久没吃过好饭,还是进化者都拥有狼一样的胃口,等乔元寺吃饱了、泡过澡回来一看,他居然还在饭桌上。
“你脑袋上是在干嘛?”他一边吃一边问。
“敷发膜,”包着头的乔元寺说,“你是要把我盘子都吃了吗?”
“你敷发——这有什么用吗?”
“有用,”乔元寺点点头,“别管什么时候,我得体体面面的,这样我心里高兴。”
进化者可能都是不知道客气为何物的人。她进浴室洗发膜的时候,樱水岸就站在旁边看,仿佛在看动物园里给自己洗浴的猴——光看还不够,吹干之后他还上手摸了几下她的头发,说:“真的顺滑了很多诶,你给我也来一个吧。”
等两个秀发丝滑的脑袋回到客厅、坐下喝茶的时候,都已经晚上九点半了。
只要不照镜子、看不见脸上红痕,一切都和以往似乎没有任何区别。
按照往日习惯,乔元寺打开了下学期的教材和讲义,准备继续备一会儿课。樱水岸毫无自觉,登堂入室之后压根不把自己当外人看,偎在她身旁的沙发靠垫上看电视——别看他脱离人类社会已久,却一点儿也不耽误他欣赏情景喜剧,偶尔要换台时,还抱怨一句“你这个世界怎么连电视遥控器都还没发明出来”。
过了一会儿,他起身关掉了电视,回来的时候,坐在了乔元寺对面的茶几上。
“抬头,”他低声说。
乔元寺慢慢地抬起了头。
“嗯……没变。你怎么了?”樱水岸观察着她的脸,近乎平静地问道。“自从你打开这本讲义,十五分钟了还没翻过页。”
乔元寺张了张嘴。她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恐惧也是分成了这么多种的——在高速公路上时是一种,此刻又是完全不同的一种。她的世界,可能真的要化作碎片被急流卷走了,而她没有一点办法。她为了维持正常所做的努力,全都没有意义。
“我……”她嘴唇颤抖地说,一颗眼泪掉了下来。“我看不懂了,这是我自己备的课,但是我……理解不了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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