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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是一个很奇妙的体验。
她的肉眼正在一行一行地看文字,但是随着目光的移转,脑中认知的场景中,也开始产生了变化。这还不是一个已经投放的游戏,因此只有林三酒一个“测试玩家”;她面前的海水忽然破裂了,在哗然而下的水势中,一个什么东西浮了起来——她正要往后退半步,又及时忍住了,因为她下意识地以为自己正踩在一块浮板上,身后只有大海。
舟仙“嗤”地一声,从鼻子里发出半笑不笑的声音。
林三酒没有转头。她的目光牢牢停留在升起来的一个大屏幕上,到现在对这个游戏的理解还是零——她原本以为是体能游戏,要从一个浮板跳到下一个浮板,可是为什么这块刚刚升起来的大屏幕上,却在给她播放电视短剧?
……应该是短剧吧?
在库房一样窄小昏暗的房间里,一个女人半蜷着腰,坐在灰尘仆仆的地板上,身边是一只打开的箱子,和一个细胳膊细腿的小姑娘,看着不过七八岁年纪,似乎是一对母女。那母亲神思不属,心不在焉,正从箱子里一个一个地往外拿东西;要是仔细看,会发现她的眼皮还泛着红。
小姑娘全然没察觉妈妈的情绪,精力都集中在一个个没见过的东西上了。有生了锈的破烛台,有一大叠旧衣服,一双鞋……那女人在拿起一个看起来精工细制的老式梳妆盒时,停了下来,抬起红肿无神的眼睛,对它无声地看了一会儿。
“你说你,干什么要惹他家的孩子呢?那额头上的伤……”她哑着嗓子说话了,“这个盒子还是我妈当初偷偷留给我的……”
那小姑娘脾气倒硬,一挺腰板说:“是他先惹的我!他说我活该没爸,因为你……反正他惹我了。”
母亲低下头,没说话,只是又叹了一口气。
这一部没头没尾的短剧到这儿就结束了,屏幕一黑,徒留一个林三酒的倒影;那倒影脸上朦胧的神色,也是一样茫然地没有头绪。
“别急,”舟仙的声音似乎有几分志得意满,活像一个兜里藏着兔子的魔术师。“你再等着往下看。”
站在那个数字为1的浮板上,林三酒一连看了好几部短剧,每个短剧都是没头没尾,古古怪怪:比如有一个村子里,每天早上,每一个村民,都必须要去村口做一套好像鬼上身了似的古怪动作。她也看不出来村民们到底是主动想跳,还是被迫要跳,因为人人面色麻木,好像这只是早上刷牙吃饭等程序的一部分,跳完了,就各自回家务农去了,连提也不会提。
等她把一连四五部短剧都看完了,屏幕上一黑,再亮起来的又是第一部短剧——母亲坐在库房里,从箱子中一件一件地往外拿东西,看着老式梳妆盒,与她腿边坐着的女儿说话。林三酒终于忍不住了,转头问道:“这游戏……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急啊,你先看完的。”
林三酒忍着隐隐的焦躁——不知道为什么,每部短剧都在她心里搅起了某种情绪,具体是什么,她却说不清——继续看了下去。等短剧第二次播完时,屏幕上浮起了一句话:“请问这是你上一次看到的影像吗?你对它有疑问吗?”
意老师立刻说:“不是,有。”
林三酒自然清楚她的疑问是什么,更何况两次短剧的区别其实十分清楚,对于进化者来说不是什么难以察觉的问题——只不过她即使没回头,都能感觉到身旁来自舟仙的目光。
她感觉自己需要给舟仙空出一个演讲的舞台,才好继续往下挖信息。
“没有疑问啊,有什么疑问,”她装上了傻,说:“不是和刚才一样的短剧吗?这个游戏……我真的不懂。”
舟仙倚在靠背上,交叠起了双腿,活像一个即将给人开悟的得道高僧。
“你这个人啊,观察能力还真差。不过呢,要是你被卷入这个游戏,那它反而可能会救你一命。”他慢吞吞地说,“你如果倒回去再看一次,就会发现,第二次的视频中,这个女的从箱子里往外掏的东西里,少了一双鞋。”
“诶?真的?”林三酒转过身专注地看着他,显然让他更高兴了。
“接下来,每一个你刚才看过的短剧都会重播一次,问你有没有疑问,它们是不是同一部剧。重播的短剧,与第一次播的短剧,都会有点区别。”舟仙说,“如果你还记得你第一次看到的短剧内容,那不管你有没有指出来区别,游戏都会检测到,然后实施惩罚。”
林三酒忍不住直起了后背。装也没用?如果这是一场真正的游戏,那她刚才已经逃不过去惩罚了?
“游戏通关的目标,是要玩家把自己训练得能转眼忘掉看过的东西。”舟仙皱起眉头,敲着桌面说:“当第二次播放被改编后的短剧时,只有那些真心认为短剧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才能够前进到下一块浮板上。一个短剧,一块浮板。”
他叹了口气,说:“我现在还有几个技术性上的困难,没有完全设计好,所以这个游戏还放不出去。比如,应该实施什么惩罚?还得是不致命的那种惩罚,才能让他们知道教训。另外,怎么避免玩家第一次看短剧时故意不专心?”
说着说着,舟仙的声音低了下去,似乎已经开始了思考。
“这些短剧跟他们本人无关,随便看过之后,不记得细节也很正常……这也没法强迫,那就没难度了。要不……我把短剧改成玩家的人生经历重放吧?”
林三酒也不明白为什么,在她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汗毛全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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