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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机白嘴唇紧抿,手指下意识地缠紧棉线,低头不语。
美妇人若有所思道:“殿下原本只是为故人特意而来,无意于求妖试炼,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此番归去,国主陛下必是会对殿下另眼相看。”
沈机白抬起眉目,空洞的眼眸里矛盾的情绪瞬然消失不见,只余冷漠:“我从来都不需要他的另眼相看。”
美妇人知晓他心结在此,多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不由叹了一口气,道:“说起来,卫图大人卜算的那一卦竟是出现了偏差,君皇娘娘居然完好无损地平安归来了。”
沈机白淡道:“他说过命格之线,死灰之相,死灰亦可复燃,逆天改命者,众生渺渺,可昆仑神主却非常人,她借势改命,虽是奇迹,却因那人是她,也非奇迹。”
昆仑雪山之巅,望尘峰。
沧南衣俯瞰着连绵雪山间的苍色绵延,风从山雪间穿过,厚重的雪浪起伏之势犹如苍云滚滚。
仙侍小绿瓜随着自家娘娘随风听雪,面上神色因为天际界碑之上的内容而震惊失色。
待她回过神来,却见沧南衣孤身一人在冗长苍白的夜色里,像是一盏守护众生的灯火立在在光阴的间隙里,在若隐若现的月光之下偶尔投照过来的一道画意幽深的的身影。
虽身至山中,却不似山中人,却似来客。
小绿瓜不知沧南衣在想写什么,只低低唤了一声‘娘娘’,小声说道:“那界碑榜……真的出问题了吗?”
沧南衣道:“自然不会。”
小绿瓜神情有些苦恼:“怎么一场雨下出了这么多妖魔鬼怪啊,二乘妖,居然还只是排名第三,第四,总不至于首榜会像是深渊巨兽那样的一乘妖吧?”
苍南衣回过首来,碎发从她洁白的耳后滑落,在细微的风里轻轻摇晃,纤长的睫羽间落满碎光,她侧眸看过来的时候,眼神里仿佛天生有种温沉又悲悯的气质,却难以窥清她真正的情绪。
“界碑榜的排名只是为了给仙界一个交代罢了,至于此次伤亡也要,求妖的名次结果也罢,都与昆仑净墟无关。”
小绿瓜在沧南衣的目光注视下,她忍不住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不知为何,此番娘娘在神罚森林中归山而来,身上那种温沉、悲悯又深不可测的气质没有丝毫改变。
却又无端好似多了几分难以描绘的……冰冷感。
她侍奉娘娘多年,娘娘随身居雪巅之极仙高位,她淡离疏远,漠然俯瞰众生是一回事。
可她作为昆仑仙,给她们这样的妖仙子民带来的,却始终不见任何锋芒的棱角感,但不知为何如今自从她归来之后,身上无端加重了那种难以捉摸的冰冷危险感。
换做旁人或许难以察觉娘娘如此细微的变化。
可是小绿瓜到底是肚子里生了许多西瓜籽孔的聪慧瓜,从娘娘回来之后,她就第一捕捉嗅到了娘娘情绪的气味。
是在生气。
且莫说自从侍奉娘娘以来,她从未见过娘娘动怒过。
她更难以想象,究竟是发生了怎样天怒人怨的大事,竟是能够让娘娘生气这般久。
小绿瓜这些日子来琢磨了许久,直至今夜,她才琢磨过劲儿来,她本来想问娘娘可是为了黄金海中那千万妖族的陨落灭迹而生气在,可是当她看了一眼沧南衣的脸色后,顿时失去了询问的勇气,不敢多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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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有些不明白,恶妖一族与妖仙一族自古以来就是对立的天敌。
那恶妖一族灭尽于海,对于昆仑山而言,难道不应该是一件好事吗?
娘娘最喜清净,不然也不会居于这方外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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