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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第3页）

她抛弃了她城主的职责，放弃了守护鸢尾城的决心。她在这几百年间，为了创造一个根本不会实现的美梦，将鸢尾城变成了人间炼狱。变成了鸢尾城城民心中不可原谅和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

她抓青壮年，她抓孩子，抓女人，鸢尾城的兽人一个接一个的消失。

而后来，这些人带着无边的恨意回来报复。

疯狂的报复。

卡特里娜每一天都在受伤，每一天，这个城堡的大殿地砖都会洒落卡特里娜的鲜血。卡特里娜清楚城民的怨恨，所以她每一天都会在大殿等着这些人来。

对于没有杀死她的人，她也从来不会仁慈。

我亲眼看着鸢尾城的城民日复一日的飞蛾扑火，鸢尾城变成一片红色废墟，然后在第二天又被新的风雪掩盖，恢复原样。

冰雪不仅掩盖了血色，也吹散了血腥气。

我曾以为鸢尾城三百多年没有变样子，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样的。这里早已满目疮痍，那些具有浓浓异域风情的精美建筑，那些曾经我跟护卫队举着酒杯跳舞的城墙，其实在这几百年内，早已被疯狂报复的城民给砸的破破烂烂。

我裹着厚厚的棉衣蹲在冰面覆盖的城墙，伸手去抚摸墙体上凉的刺骨的冰面。仿佛能透过这层寒气抚摸到过去鸢尾城的旧事。

卡特里娜却笑着说，她想和我一起再看一次日出。

她对再和我看一次日出有特殊的执念。她说，那次拉着我去城郊的那座山上等日出，她在之后的几百年经常会想起。朝阳的美丽惊艳了时光。后来她也曾自己去看过，想要再次感受那次的震撼，但就是没有了跟我去的那一次惊艳了。

“那我们再去一次吧。”

我其实并不太能理解这种心情。像我这样刀口舔血的野蛮人，我能理解的艺术与瑰丽只有浅浅的那一点。夕阳与朝阳，我其实分不太清。

但卡特里娜喜欢，我也喜欢。

在看日出的前一天，鸢尾城的大雪停了一整天。我知道，这是因为卡特里娜的心情很好，她正在满心期待着明天的到来。因为她高兴，所以我也开始期待明天。

但是，我们最终没能看到那场日出。

卡特里娜这一次，没能躲过报复的利剑，死在了出发的当晚。

被卡特里娜伤害的人，集结一起，终于向她完成了复仇。

卡特里娜死的时候，我不在她的身边。我明明从前睡觉从不会睡得太死的，高强度的战斗和危机四伏的生活节奏让我习惯了稍微有点动静就会醒来！可是，卡特里娜死的时候，我却一点动静都没察觉。当我在黎明之前找到她时，看到的只是一个被鲜血染红了冰蓝的世界。

卡特里娜躺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裙摆被鲜血染红。她的目光遥望着城郊山峰的方向，却连最后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跟我说。

我不知道当时是什么心情，只是感觉到脑子里嗡地一声拉长了警报。

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扛着重剑杀光了在场所有人。

最后的最后，我也死了。

死在一个跪在地上祈求我不要杀他父亲的小男孩手上。小男孩儿是突然从城堡的角落冲出来的，抱着地上男性的一具尸体嚎啕大哭。他扑倒我身上，质问我为什么要帮那个恶魔。

卡特里娜在他们的眼中，就是毁掉他们幸福的恶魔。

我没办法回答他，所以我任由他杀了我。

只不过死之前，我怀抱着卡特里娜，我们一起在这个冰雪城长眠。

原本以为，这就是一切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