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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钱都被你姐姐赢去了。”北堂岑擦了脚,趿上帛屐,从床尾抽来懒架儿往上一倚,道“子佩会算牌,她带着我,元卿在前头冲,就这样都打不过你姐姐。而且你姐姐一瞧势头不好,就‘正度’、‘弟妹’这么叫。她叫我,我岂能不应?便‘王姎’、‘姑姐’那么回。手里牌只要一放下,她就全看去了。”
“整个京师,能打过我姐姐的只有子佩。我姐姐上了桌儿就是奔着色样来的,你就记得赏、肩、百、趣,连输都不知道怎么输的吧?”
思忖片刻,北堂岑揉揉额角,问“手上有赏,莫不是等着同门肩张吗?还是可以直接打空文?”
家主手里有真牌都不出,雪胎笑了一声,在旁边接口道“她们灭牌都没从百老开始灭,您三十万、七十万在底,她们还没有十字门的牌。您手里捏着真张都没把王姎嬴干净,可知是真不会打。”
说话间,梅婴领着几个小厮端了夜饭进来,是北堂岑回来路上买的花炊鹌子、卤鸭舌和砂糖绿豆,还有厨房现蒸的鸡汤捞面。他在摆放碗筷,桌上一共三副,家主在外头吃过了,这会儿不用。齐寅要推,北堂岑便笑,说“吃个夜饭还固辞不受,又不是让你当将军去。”说罢搡他胳膊“是你爱吃的那些鸡零鸭碎。都配给武妇了,就从了吧,把腰吃壮些我也不嫌你。”
“嫌了就晚了。”齐寅虽下去坐了,但磨磨蹭蹭的,也只是喝了两碗汤。待梅婴与雪胎吃好了,便叫人把席面撤掉。北堂岑点点头,示意梅婴雪胎去睡,叫引灯执莲两个小的伺候。她早已习惯齐寅这般,平日只要她不在家,青阳院的饮食就不管饱。齐寅从来都不放开了吃,配给她之后已是好多了,老郡公房里的菜色才真要人命,不晓得是为了活命还是为了保养。
“我姐姐今天把你带到哪儿玩去了?”齐寅在洗漱的间隙问了一句。“她能去哪儿?”北堂岑闭目养神,说“郎君堂子。全京师的堂子都是她养着,今晚又不回了,赶明儿太皇太夫怪罪下来,不晓得我们三个是谁出来给她顶缸。”
沉吟片刻,齐寅笃定道“子佩。”
“最好不过。她能言善辩,巧舌如簧,总好过我和元卿两个,每每问起来,都没的说。”北堂岑并不睁眼,伸手揽过齐寅的腰,躺在他腿面上“去也去了,狎也狎了,太皇太夫心里不爽利,实在不行就打两顿得了。”这人睡觉向来睁着一只眼,齐寅摸着她的鬓发,笑道“有什么。娘们在外头玩是常事,他久居深宫,管得了那么多?姐夫进宫告状,他没办法,拿你们撒气。他敢打你,我也进宫。”
“闹得还没完了。”北堂岑睁眼,觉得这话不像他真心,慢悠悠地打量齐寅。“干什么这么瞧着我?”齐寅被她看得心虚,将脸别开些许。“我瞧你这一下午没闲着吧?”北堂岑凑过去亲他颈子,在肩膀上乱咬。齐寅被她扑得栽在床上,两手揽着她的后背直笑,说“你属狗的。”
两名小侍默不作声地退出去,烛火被风带起,晃了两晃。二人闹罢了,暂时分开,齐寅靠着游仙枕,偃月墩支在胳膊肘底下。他身体修长精壮,年轻时候有种锋利的劲头儿,眉眼十分淡,嘴唇的颜色又很浓艳,故而人前总用扇子挡着脸,不给瞧。如今过得脸上圆润些,反倒显出为人正夫的雍容来。两眼望着北堂岑,在她臂环上摸。
“我顽累了,我睡了。”北堂岑心里觉着有些微妙,背过身要躺下,齐寅不让,一连串细碎的吻落在她肩头。“你别说,我不听。”北堂岑要捂耳朵,齐寅捉了她的手,忙道“我二姑没脑子,你就帮帮她。今天下午…”北堂岑翻到另一侧,齐寅往后退了些,“今天下午我二姑夫来,说她十日前擅自令家人领了银子,私往交阯境内买卖乳香、珊瑚和金珠。咱们家若是现在派人急递拦截,还来得及。”
她姐姐是奉国将军,表哥是函谷郡公,她如今又不是什么普通的商贾豪绅,拿着钱就能去买卖。“她要那些玩意儿干什么?”北堂岑从床上坐起来,“这叫交通外夷,这不是小过。”
“我已让姑夫回去跟二姑说了,父亲也以教训过了。岂止不是小过,她犯下大错了,她简直有疾于首。”齐寅扶着北堂岑的肩,在她脸上吻了又吻,湿热的口唇顺着胸脯滑至肚脐,“十日前出发的,咱们再怎么拦都已经晚了,若能叫邮驿急递,还有补救的机会。”齐寅伏在北堂岑腿面上,仰着脸瞧她,绸缎般的黑发铺在床面上,姿态已低得不能再低,蹙着淡色眉目,实在我见犹怜。
“邮驿急递传的是军情,总不能拆了东墙补西墙吧。”北堂岑枕着胳膊往后靠,今上年纪虽小,疑心颇深,派人将许二姑府里下人拦回来,总觉得心里不安稳。还不如直接告诉今上,挨两句骂就得了。齐寅不知她想什么,舔吻着她大腿内侧的软肉,将身子埋了下去。
“算了,不要拦了。我明日自当入宫请罪。”北堂岑摸着齐寅的发丝,“老郡公无非就是担心陛下震怒,牵连许国姑。许国姑若知情,那她也是个蠢才,若不知情,陛下定斥责她连本府的事情都管理不好。明日我就说最近气候不好,腿疾要发,许二姑买乳香是为了给我活血定痛,这叫关心则乱。”她双目熏然,颇为情动,在齐寅肩头轻轻捏了一下,问“行不行?”
“我不懂,你说行就能行。”齐寅撑起身子,面红过耳地回避着北堂岑的目光,用手背擦拭嘴角的水色,睫毛颤个不停。半晌才抬起眼帘,颇有些幽怨地望着北堂岑,说“腿疾要发还去逛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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