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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微想替他解释几句,话?到嘴边又?觉得多此一举,遂咬了一口茶糕,转而吩咐锦春道:“你带着本宫的?令牌过去一趟,叫杜思逐把人?放开。”
锦春领命而去,照微看见她穿过禁军,径直走向了杜思逐,将令牌拿给他看,低声交代了一番。
杜思逐与祁令瞻同时抬头往三楼雅间的?方向望去,只在她关上窗户前,瞥见了一抹飞霞般闪过的?朱色。
杜思逐心有不甘,却不敢违逆皇太后的?命令,瞪了祁令瞻一眼,对锁拿姚鹤守的?兵卫说:“把人?放开,让他自己走。”
坠在颈间的?沉重铁链和缠在脚上的?枷相继被解开,姚鹤守缓缓从?地上站起来,不紧不慢地拍落衣服上的?灰尘,将歪斜的?发髻重新束好,接过祁令瞻递给他的?幞头,从?容戴正。
他没有正眼瞧杜思逐,却在路过祁令瞻时说了一句:“你今日有此一举,也算老夫当年没有看错你的?秉性。”
祁令瞻抬目看向他,却道:“你错了,我比杜思逐更想杀了你。”
“姚鹤守做丞相这?些年,朝中武将没少受他排挤,杜思逐当众折辱他,是为了出气,也是为了收服人?心。可是论及仇恨,没有人?比兄长更恨他入骨,更有资格将他千刀万剐。”
照微接过锦春交还?的?令牌,颇有些感慨地说道。
若非当年姚鹤守忌惮祁家,派刺客砍伤了祁令瞻的?双手,她相信凭祁令瞻的?资质,完全有可能承继永平侯的?爵位,率大周军队北上夺回燕云十六城,成为一代中兴名将。
若非姚鹤守插手后宫,窈宁姐姐不会被逼死?,阿遂不会年幼失恃,永平侯府不会落得如?今这?般四散零落的?下场。
但是恨一个人?,未必要?在他失势时尽情?凌辱才算解气,何况凌辱姚鹤守,在如?今隐约已成文武对立之?势的?朝堂上,本就有着更深的?政治意味。
照微最终仍未忍住,替他解释道:“姚鹤守虽犯必死?之?罪,但他是有功名在身的?文臣,倘凭他之?尊贵,仍要?被几个兵士像驱赶畜生一样连踢带打,毫无体面地下狱,以后在朝堂上,那些受过姚鹤守好处的?文臣,恐将难以自容。文官本就比武将更重视这?些虚无缥缈的?体面,若是再受武将几句奚落,说你当年座师也不过我麾下兵士拴的?狗,叫他们情?何以堪?只怕朝中文臣武将之?间,更难相容。”
锦春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闻言恍然道:“这?么说,参知大人?也是在为娘娘着想。”
“嗯?”
“奴婢虽见识短浅,也知朝中不能只有武将,否则他们吵吵嚷嚷,动辄就要?抄家伙打架。既然朝廷的?秩序仍需要?文官们维持,娘娘也需要?他们的?支持,今日祁参知保全了文官的?面子?,也是叫他们知道,娘娘不止偏心武将,娘娘是公正无私、贤明?果决的?皇太后殿下。”
照微被这?拍马屁的?一番话?捋得十分舒坦,懒眼含笑道:“真好听,快再多说几句。”
锦春却被窗外的?一幕吸引了视线,“娘娘快瞧,那个女人?是谁?”
照微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将半掩的?窗户又?推开了。
姚府已被抄得七零八落,成箱的?财物?搬上犊车,运往三司清点入库,姚鹤守以及府中的?男丁女眷皆押往刑部大牢方向,姚府贴上封条后,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也渐渐散去,相府门前重又?冷清下来,空余满地狼狈的?车辙,和家眷被拖上刑车时落下的?泪痕。
祁令瞻孤零零站在相府门前,静观这?座屹立了二十多年的?丞相府。
一个身着棉白褙子?的?女人?走到他面前,虽然戴着幂篱,仍难掩其绰约的?身姿和出尘的?气质。
只见她敛袖撩裙,朝着祁令瞻屈膝跪下,工工整整拜了三拜。
祁令瞻与她说了几句话?,忽然抬头往茶楼雅间的?方向望去,正对上照微倚在窗口似笑非笑的?眼神。
锦春好奇问道:“这?是谁家姑娘,为何要?拜参知大人?啊?”
“你不认得,本宫却认得。”
照微含笑与祁令瞻对望,为锦春解惑:“姚家的?二姑娘,姚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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