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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队里的路上,她拐进巷子里,屏住呼吸路过几个茅厕,来到队员的陈大婶家。
还没走近,就闻到一股家畜的味道。
作为本队唯一能养超标数量鸡鸭的家庭,陈大婶的家位于大队的角落处,左右都没有邻居,院子的栅栏也比一般的人家高。
许淑宁的个子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只敲门道:“有人在吗?”
大概是院子里乱七八糟的叫声太多,连喊几声才有人应。
陈大婶说着“我在我在”,一边拉开门道:“来啦。”
许淑宁客气笑笑说:“来换点鸡蛋,今天有吗?”
陈大婶看这些知青们特别亲切,因为自从他们来以后自己拿鸡蛋去代销点的次数都少很多,省掉她好多时间。
她的普通话有此进步,虽然仍旧不大标准,却已经能磕磕巴巴跟人唠嗑。
许淑宁听得认真,才辨别出她说的是“接下来要结婚的人很多,过一阵恐怕没几个鸡蛋吃”,有些奇怪道:“本地都这个时候扎堆办喜事吗?”
陈大婶给她数着鸡蛋解释道:“这不快发钱啦。”
许淑宁都忘记这茬,因为知青们是第一年来,得明年才头回结算工分,她一点参与感都没有,恍然道:“对哦,嫁娶都要花大钱。”
陈大婶便趁机跟她打听起城市的习俗来,时不时惊叹两声道:“都得买手表啊?”
三转一响里头,最能充面子的就是手表,因为成日里戴在手上,亲朋好友们都看得见。
因此最基础的彩礼就是这个,再殷实点的人家才会去折腾缝纫机之余的东西,像许家就没有,估计要等到她大哥结婚才买。
就是现在看来,还在东北插队的许自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说媳妇,毕竟大人们还想让他有机会先回家再解决终生大事。
思及此,许淑宁的思绪飘远,忽然回过神来自己在别人家,笑笑说:“婶子,再给我多拿十个吧,我要三十个。”
要不说知青们手里阔呢,陈大婶心想队里多少人家一年都吃上十个蛋,继续往她的篮子里垒着,边道:“对了,你们要布票吗?”
队员们每年有几张票,都是算工分的时候才发,勤俭些的人家也会拿来换,自己缝缝补补又三年。
但陈大婶家可算是队里过得去的大户,因为她儿子是立过功退下来的,左腿要拄着拐不良于行,公社领导特批的给多养鸡鸭维生。
乡下都管鸡鸭叫屁股银行,一年的柴米油盐几乎都在这上头,母子俩仰仗于此,日子过得还算富足。
可善于精打细算的妇女,一分一毫都不放过,陈大婶琢磨着给儿子说媳妇,一直在攒聘礼,自己倒是舍不得吃喝。
许淑宁隐约知道些,点头说:“我回去问问他们。”
她有身新衣服,是已经结婚的大姐许淑静寄过来的,今年已经不需要了。
陈大婶客气跟她道谢,又拉着说好些别的话,这才收了钱。
许淑宁提着篮子往宿舍走,临时绕路去自留地摘菜,又顺手在井边洗过才回去。
快到院门口,她瞅见个男的趴在墙边,下意识喝道:“你找谁啊?”
有人出声,那人头也不回地跑开。
下一秒齐晴雨就拉开门,手里拿着长门闩,一脸的惊魂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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