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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牙郎同样大吃一惊,但他反应更快,立时长揖及地:“小可拜见诸公。”
李铁民回过神来,慌忙跟着行礼。
胡瑗凝目细看,疑道:“我瞧你有些面熟,可曾见过?”
刘牙郎垂首作答:“小可昔日于太学就读,蒙先生讲授圣人之道。”
“既通经义,怎的流落市井?”
“这……这……”
刘牙郎面色涨红,掌心沁出汗来。入牙行五六载,虽守着规矩赚点辛苦钱,然车船店脚牙素为士大夫所不齿,他支支吾吾半晌,终是难以启齿。
幸而此时王珪认出了李铁民,岔开话问:“李行老,放着自家分茶不顾,也来此间用饭?”
李铁民腰背绷直,如实回话:“非是用饭,特来替吴掌柜立契入行。”
在京的蜀籍官员向来是川饭行会的贵客,王大官人虽已迁籍舒州,亦常至李铁民的分茶光顾,每逢年节往其府上送的节礼特产,都是他亲自递的拜帖。
“此间竟未入行?”
王珪既意外又恍然:无怪他漏了此处,原是不在行会名录。
李铁民心头一紧,只道王大官人在责备他办事不力,急道:“眼下便办!”
心下暗忖:刘牙郎所言不虚,这吴掌柜知我要来,竟能请动欧梅二公并当世大儒坐镇,这般阵仗岂是寻常商贾能摆?断不可小觑!
王珪见状失笑:“李行老无须拘礼,诸公与我不过食客,你等自去立契便是。”
众人言谈之际,李二郎已转至后厨传话。
吴铭端着青瓷盘而出,将热气腾腾的荔枝腰子落于桌上。
眼下只差最后一道酒炊白鱼,业已入锅蒸制,自有谢清欢在灶前掐着火候,无须他操心。
径直出店,三人默契地移步至巷角僻静处,以免打扰贵客用饭。
待刘牙郎引见毕,吴铭叉手致谢:“有劳李行老亲自走一趟,小店初立,诸多疏漏之处,万望海涵。”
李铁民连连摆手:“吴掌柜既与欧阳学士有旧,李某自当登门拜会。”
说话间目光若有深意地掠向食肆门楣。
吴铭闻言一怔,心想李行老怕是误会了什么,醉翁虽是店里常客,但也谈不上有旧吧?
李铁民自顾自地说道:“吴掌柜的难处李某省得,入行并无繁琐章程,只须按例缴纳五贯入行钱,平日恪守行规便是。”
确实没什么繁琐章程,入行的门槛却一点不低,单是这五贯入行钱便不是等闲人家拿得出来的。
行会此举本质上是同业之间通过串通垄断,对新的竞争者设置起很高的市场准入门槛。
王安石家中雇有一个洗衣服的妇人,她的儿子便是由于付不起行例,空有作饼的本事,却开不成饼店。
正是为了改变这种现状,王荆公才会在执政期间推出市易法和免行钱等一系列新政。
当然,这都是十几年以后的事,拗相公这会儿仍在京郊豢养官马呢。
“吴掌柜对本行行规可有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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