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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湛坐在阳光未及的阴凉里,捻起果脯,就着茶消磨时间。
让她一个花月楼的杂使丫头来参与诗会,属实是强人所难了些。
只看见香柱将要燃尽了,宋蝉才又抓起笔,匆匆在纸上扫了几下。
最后一点香灰落尽,她也将笔放下了。
陆湛的目光落在她香汗打湿的鬓角,静静地将宋蝉的神态举动收在眼底,轻笑了一声。
诗台上,侍女们已将最后一轮的诗篇收集好,交到了陆沣手中。
陆沣正端坐在评章席上,神情一如之前专注,案台上那摞厚厚的诗稿,在他修长手指的翻动下,发出细微的簌簌声。
他时而微微颔首肯定,时而轻蹙眉头,对每一首诗都细细品味、斟酌,再郑重地批下评语。
忽然,陆沣的动作猛地顿住,在众人的视线下,从诗稿中缓缓抽出一张纸。
他垂眸望着那张诗纸,动作凝滞了许久。
宋蝉在台下,一颗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
将才日光透过薄纸,隐约显现出纸上的内容。她一眼便认出,那是她的诗纸。
她轻轻攥紧袖底的帕子,目光紧紧落在陆沣的身上,跟随着他的行动而动。
只见陆沣的眉头紧紧皱起,扫了几眼便将诗纸放置一旁,接着批阅后面的诗作了。
宋蝉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果真还是赌输了,哪怕兵行险招,也过不了陆沣这一关。
本就实力不如旁人,她也不抱什么希望了。
只是忽然,陆沣又重新将那张纸缓缓抽了回来。
像是生怕遗漏掉什么,将诗纸凑近眼前,细细查看。
陆沣站在台上,微风拂过,白衣掀起似云浪。
望着掌中的纸卷,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柔和,不一会儿,原本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唇边竟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陆沣将画作反向众人展示,问道:“这是谁作的?”
其余的评章已审完了诗卷,见陆沣对着这张纸凝望许久,同众人一起凑过来看他手中的诗作。
只是一看才觉荒诞。
这纸上哪有什么诗句?
只有水墨草草勾画的几笔线条,甚至就算是作为画,也只能算是小儿之作的水准。
众人不免议论起来。
原先陆沣并未在意这张“画作”,权当是想弃了这轮诗会的玩乐之作。
只是当他放下诗纸后,脑海中竟又浮现勾画了一遍,忍不住再将诗纸拿回来细看。
众人的诗作立,或些春暖燕飞,或借燕描叙相思之苦,更有诗中消解闺房苦寂之情。
虽有文采,立意也逃不过仿古的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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