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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迟疑了一瞬,似乎想抬腕揉一揉眼睛,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盯着谢南枝看了许久,才犹豫着松懈力道,点了点头。
因为刚才的意外,堂中的近卫都紧张围了上来,生怕谢南枝有什么闪失,连书棋都松了口气,心有余悸道:“公子,您可吓死我了。”
谢南枝本来还有话同那乞丐少年说,但余光瞥见对方不自觉弓伏着背,脊梁轻轻颤抖着——那是一个防备心和恐惧感都很重的姿势,显然还在害怕那几个人高马大的侍卫。
他暗自叹了口气,道:“你们都退下吧,我有话单独同他说。”
近卫迟疑道:“这……”
谢南枝眼也不抬:“还要我重复第二遍?”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出现了。
想起梁承骁的吩咐,近卫只好应下:“是。”
—
自从揽过了主持春闱的重任,魏王就十分得意,几乎预见了未来压过太子,一跃成为晋帝最器重的儿子的景象。在王府中与姬妾大肆庆贺了一番不说,第二天就把自己塞进了愈发紧绷的朝服,挺着圆肚,人模狗样地背着手去了翰林院巡视。
翰林在晋国地位尊崇,是历朝皇帝养才储望之所,主要负责修书撰史,起草诏书等。除却日常工作外,每天还会有翰林官在尚书房分班值宿,以备顾问。
如今又多了一项担任科举考官的重责,翰林院上下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到了换值的节点,公良轲刚从宫中回来,进门就见一派惨淡的气氛,所有人都愁眉苦脸伏在桌案上,一副敢怒不敢言的神态。
公良轲有些惊讶,环顾了一圈也没见着崔郢,于是把平日交好的同僚叫到一边,悄声问:“这是怎么了,老师呢?”
同僚听了,摆了摆手道:“别提了。崔老下午被那魏王气了个倒仰,觉得胸闷气短,刚刚叫人扶去歇着了。”
一听老师都被气病了,公良轲面上浮现错愕,忙追问道:“魏王来过了?他都做什么了。”
同僚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压低了声说:“能做什么,一来就指手画脚,耍了好大的威风,非要给崔老的安排挑出点儿刺来。”
“还有他那群狗仗人势的随从,把我们当天牢里头的犯人似的,个个拿鼻孔看人。我要是崔老,没毛病也得气出点毛病。”
都说文人心气高,更别说翰林院这些科甲出身,几乎是朝中重臣储备的年轻官员。
想到刚才魏王那副胸无点墨,光仗着身份趾高气昂的模样,他心底既是愤懑,又深感无能为力,只得长叹一声,道:“离会试还有好些时日呢,有这么个祖宗在,也不知接下来要怎么熬。”
魏王此人,公良轲也有一定的了解,知道他胸无点墨又喜大好功,听着只觉心有戚戚,不知道说什么好。
同僚平日与他走得近,言谈间没那么多忌讳,顿了顿,忍不住道:“都说太子专横恣肆,残忍无度,我瞧着却比魏王好多了。至少太子经手的政务,都……”
这话他没有说下去,因为公良轲一下就变了脸色,顾左右无人后,低声警告他:“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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