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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入云不意叶秋儿忽然说出这番话来,只以为她仍是记着当日与自己的一点嫌隙,当下也不思量,只摆了摆手道:“你切莫再说这些话,若是你仍为去年偷艺一事怪责我。我且在这里向你赔个不是也就是了。”说完便已恭身。
不想世间女见不得心上人把别的女看的加重要,一时叶秋儿见张入云此番举动,只以为他一心记挂着香丘有此为,便是豁达如她也不由的生了嗔痴,当下羞恼,抬腿就是一脚,口中并喝道:“你这是在做什么,我有怪责你吗?怎地原本好好一个人,也不为什么,却变地如此痞赖起来。”
张入云在她出其不意之下,腿上即挨了她一脚,他虽此时心志有失,反应不比往日灵动,但多年苦功下来,即使自己意志不曾启动,但身体自然而然也生了条件反射。一时左脚趾一拖,身便已平平的往旁移去,只挨得叶秋儿脚尖一点儿。跟着挨了拳脚的右腿肌肉却是在瞬间化做波浪一般,将叶秋儿凌厉的足踢中十分功劲,竟化了有八分过去。
当下叶秋儿只如足尖踢着滑滑的鱼肚皮一般,不但一脚未能尽兴,反倒被张入云腿上的内劲带得向外一偏。她本也是无心一脚,也不曾太过防备,不想却被张入云带得一个小趔趄,身形不稳左右晃动,当下即已是红了脸。
未想张入云见她身形晃动,却是身体不由自主,趁势就是一脚踢了过去,幸是及时恍回神来,觉自己不意之下竟要踢到对方,忙收了脚。
叶秋儿见他这一腿来的凌厉,不由的已是额角见汗,当下即欲使动真气抵挡,见对方已然住手,这轻吁了一口气。她一年多以来在峨嵋面壁苦修,功行大进,几欲能赶上其师姐,也因此方察觉昔日与沈绮霞功力相差实在太多。此番下得山来又得掌门亲赐九曲碧玉弓,是让她如虎添翼。至后又在一路上暗中与三大峨嵋弟相较,除沈绮霞如浑然未觉,仍是一副高深莫测外,竺十八与东方文宇却已是相形见拙,使她自己好不满意。
却未想到,在这个已如丧家之犬的张入云面前,却一个不小心反倒吃了点小亏。叶秋儿是天生好高的性,一时间纵是张入云,也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噎得下这口气。她虽也知张入云一身击技功夫,向为其所长,自己一时不防备多少有些吃亏,但说到底也是自己伤人在前,却不想反使自己难堪,当下一着恼,却是娇哼一声,二番举脚踢去。
张入云刚不察一个连削带打合击出手,已是后悔,当下见叶秋儿二番着恼,却比先前恼了十倍,正欲解释,却不想她一年不见,脚力加沉重,只还未接触,却是迎面就是一阵疾风。当下也容不得自己多说,张入云也是自负足下修为了得,一时也是抬起一脚即是相迎了过去。只是他算得极精极准,当下身向后仰,双手后放,只以单腿膝盖中途拦击。他是男自然力大又是多年内力修为,当下两下相加是惊人,虽是留了后力,但此刻使将起来也是风声雷动力有千钧。且他小腿蓄势待还可二次进击,双手临地,可触地将一身功劲用上,一时间只将叶秋儿骇得一震,不料张入云竟有这般颠倒的脚法。
她不知张入云自随了隐娘习武之后,一身本领不但大胜从前,且身体的操纵是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他适那一招只是无心所为,还不怎显威力,若是倾心尽力之下,纵是叶秋儿一年下来武艺精进,但只一疏忽,也一定会落败。
当下叶秋儿不知内里,却只当张入云将闲气生在自己身上。眉间皱动处,却是脚下使出真力。只在这间不容之际,竟已将前一足收回,跟着却又是另一足挟巨力踢了出去。这一记拳脚功夫,叶秋儿已使出了极上乘的内劲,硬得在这瞬间收招换式,却又打出如此猛烈的重击。
张入云本就无心与之相斗,足下未尽全力,当下见她这一记厉害,避无可避,容不得自己反击,只得躬腰弯身,只得用小腿骨得力处受了她这一击。叶秋儿这一踢实是威猛,纵是近日武艺大造的张入云,也被其踹出去足有五六丈。当下只觉得巨力倾压之下周身血脉竟欲逆流,只震的自己头面在这瞬间已成了赤色,周身骨节也在这一击之下,被挤摩的嘎吱作响,差点儿要将自己打的闭过气去。
张入云纵是心灰意懒之下,也不由被她这一记势要夺其性命的一击激出些火气。当下立定身,却是皱了眉道:“你这是做什么啊!我就是有些得罪了你,也不至下得这般重手吧?刚那一击,若是我防备不当,差点就要被你打成重伤!”
不想叶秋儿闻言不但不退,反而纵起身来,使尽全力当头就是一击。夜下张入云见她面含嗔色,又来的势猛,也是被其唬得一惊。虽说自上一次峨嵋一聚后,张入云对她大为改观,但二人到底没有深交,一时见叶秋儿又仿佛回到了当年的心性,却是心下有些散乱。
张入云连连固守后退之际,却现叶秋儿竟一点也没有收手的意思,且她一年来进步惊人。不论拳脚内功,都是日臻完美。此刻却是容不得自己一味的防守,一时间张入云虽是心下惊疑,当临头的拳掌却是一记记的袭来,容不得自己多想,为求自保,只得舌底一声雷,跟着也是施展浑身本领与其周旋。
二人一年多以前便已可大战百余回合,之后又是各得遇合,俱都功力大增,此刻二度交手,场上对敌之险峻胜从前。战至后来,二人打得兴,只将一身本领俱都倾囊而出。但见满天劲气纵横,只打的枯叶飞舞,花落缤纷。至后便是俱都使出先天罡气,也只斗了个平分秋色。
叶秋儿见久斗无功,打得兴起,当下只将右手食中二指一并,陡然间竟是凭空生出一缕剑风,直如当年东方文宇的修罗斩一般,向张入云斩落。幸是玄门正宗劲气,虽也是一般的锐不可挡,但底不算太过霸道,只生出三尺剑气而已,且是单手,到底要较修罗斩的威力小些。但叶秋儿剑法高强,此时手中多了这一柄气剑,只一瞬便眼见要抢得上风。
未知张入云此时也非吴下阿蒙,见叶秋儿有此伎俩,剑眉一竖,一时将身一潜,也是陡然间身形竟了数倍,虽是叶秋儿也有流云术这般的惊人身法,但自负也不过张入云此时的身手,且他还可不做一丝停歇的连续相击,却不是自己所能做到的。
当下即见满天俱是张入云飞影,虽是叶秋儿使出了无形剑气,反倒是一时里改为张入云主动进攻的局面。叶秋儿一时被他逼得收剑回守,处处受制,一时气恼,猛地一击威力惊人的先天罡气推出。跟着就是一剑算准张入云的必经之地刺去。果然眼见就要将其击中,却忽见对方只将身一矮,跟着足底一震,竟是凭空不见,再定神看时,却见张入云已在身旁五六丈外伏落。
张入云恼她竟下的这般重手,若不是自己日前在昆仑山侥幸悟得这一身法,只怕身上不免要被叶秋儿刺个透明的窟窿。心下激奋,却是足下一点,即欲与她理论。
未想刚要开口,却反见叶秋儿已冲着自己开颜一笑道:“怎么!出得这一身汗可觉得好多了!你现下已有这般的身手,却只知道一味的哀声叹气,全不成个体统。她玉音师太就是能为再高,也自有我与师姐帮你,何况汪师叔到时也绝不会袖手旁观。你却在这里只顾着自己伤心叹气,就算是你真心喜欢上香丘,只这般样却又能将其救得出来吗?”说到后,其脸上本是如花一般的笑颜,却又因心底失望而笼上了一层寒霜。
张入云听得叶秋儿一番话,一时怔住半日不语,过得多时方行至叶秋儿身边轻声道:“谢谢你将我当朋友,真正替我着想,又安心为我打气。只是有些世间恶人你不知其心底恶毒,我并不是怕玉音那个老尼姑,只是越是她这样的人,越是会不顾别人的死活,只为谋求自己的利益而伤害别人。你身在峨嵋门下太多丑恶的事物不曾见过,所以将好些事想得如此简单。不过还是谢谢你,得你之助,我确是清醒了很多。放心,我已经恢复过来了,至于香丘,我只将她当自己妹妹看待,之所以如此担心她,却是因为她自幼多难,至今日已是如我一般无有人要的弃。”说完这话,却是只将手拍了拍叶秋儿的肩头,便动身往客栈方向走去。
叶秋儿本以为张入云经这一番激励,当能恢复往日风采,未想到他竟会有这般言语,一时皱了眉,只在那里思索张入云的话。当下闻张入云脚步渐远,终是气不过,又开口大声道:“身在峨嵋又不是我的错,自幼受人宠爱又不是我要他们这样做的,你一番大道理说完即走,却有没有为我着想过,只这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也是你一贯奉友的道理吗?”说着话时,叶秋儿已是心下激动不已,眼角湿润再道:“再说!再说!你怎么就没人要了呢!”
她说的这一句话,已知失口,当下忙即止住,当到底仍是被张入云听出些意思,一时心底惊讶,只张着脸,面带疑惑的看着她。
叶秋儿见此,急欲换个话头,但只觉张入云目光异样,却是不易支吾,一时想不起扯个什么样的话题。当下有心要分他的心思,焦急羞恼之中,却忽然口不择言道:“我刚口里乱说的,你且别往心里去。现下我只问你,你觉得我师姐的为人怎样?”她本是心中忧急有此言,未想此番话说将出来,反而一时心生平静,却是将头抬起,只用一对明晃晃的眸看定张入云。
张入云听她话问的蹊侥,又是在这当儿说话来的,他就是在感情方面有些笨拙,但此刻的气氛,也不由的让他往一些些方向去想。一时脑里转动,思量之下,反倒变的加纷乱了。当下见叶秋儿脸色也变得严肃,是心生忐忑,不知该往那里去想。
且不说此时场上二人这番尴尬,在离二人不曾有一丝察觉二十丈开外的数丛中,也有一人为张入云此时半日不语而心生忐忑,一支纤纤玉手已是紧紧握住一旁的树身,只差点得将那坚硬的树干捏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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