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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无相朝那栋三进大屋扬了下脸:“那家呢?”
陈坚只顾盯着陈家门口:“那是薛师父家,咱们在那边跟着薛师父练武呢——仙师,我扶你下来!”
李无相自己跳下马,把马缰丢给他,大步走向门前。一个眼尖的镇兵看见了他,稍稍一愣,立即用手里的短棒将人群隔开一条路,叫道:“仙师!仙师回来了!”
李无相朝他点点头,在门口这群人又吵嚷起来之前推门走了进去。
这宅子的院子小了不少,却很精致。虽然没有飞云观那么漂亮,但干净清爽、地面平整,看着也让人舒服。
但院子里的情景叫他不怎么舒服——陈辛和几个人站在院中,薛宝瓶也在,都面朝正堂。正堂里八扇门全开着,屋中放着陈家从前吃饭的四方桌,上面排着酒菜。一个梳道髻、穿锦袍的男人,看着约四十来岁,正坐在桌边捏着一个小酒盅,身后侍立两个年轻人,像是他的仆从……
不,该是弟子。这人看起来是个修行人。
什么情况。一个半月没回来,被偷家了?
听着门板咣当一声响,院子中站着的全转脸来看。
陈辛看见他,眼睛一亮:“仙师!”
薛宝瓶也看见他,却怔在原地,像疑心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李无相笑着对陈辛点点头,朝薛宝瓶走过去,发现她手里持着剑,是倒持在手臂后的。他就挑了一下眉:“看来这段日子你剑练得不错,老曾教你的那套剑?”
薛宝瓶仍微张着嘴,等他走到身前了,身子才稍稍一倾、又顿住,只抓住他的手晃了晃:“你……你怎么回来了?”
“我要去办事,回来顺便吃个饭,晚上还得走。”他转脸看陈辛,“怎么了?要动刀动剑了?”
他这一问叫陈辛略有些惶恐,忙说:“不是不是,仙师,是……是……”
“是叫我舞剑。”薛宝瓶说,“镇主不叫我舞。”
“舞剑。”李无相皱起眉,看了一眼陈辛,又看正堂那个人,“谁叫你舞剑。”
那人斜眼瞥了一下,目光又收回到自己手中的酒盅上:“你就是他们说的仙师?好大口气,你成仙了?”李无相不理他,去看陈辛:“怎么了?”
“李家湾的事儿。”陈辛叹了口气,“咱们来了李家湾,这些日子刚安稳下来,清江城就来人了。这位……邱供奉,来了几次,说给城主传话,说要么每年给城里上的税再提上三成,要么……说李家湾是无主的地了,该是清江城的。”
堂中的邱供奉皱了下眉,将酒盅顿在桌上:“我在问你话。”
李无相朝陈辛点点头:“那按理是该怎么办呢?”
陈辛看了一眼那位供奉,低声说:“按理,其实,比方说有的地方,两个镇子打个你死我活,一方把另一方的地占了,那只要上的税还跟从前一样,是不管的——”
这倒的确是这世道的道理。
“我们这回,怎么说呢……”陈辛看了看李无相的脸色,“绣绣,仙师你也知道,之前的事儿,年纪大了,她跟李家湾李家那位李继业,这个……”
“你有情我有意?”
“哎哎,是,是。”
陈辛说了这话,搓了搓手。李无相笑起来:“这挺好。”
他早知道陈绣是跟薛宝瓶不同的。是这世上一个寻常少女,情窦初开,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喜欢上一个人,又喜欢上另一个人,或许自己都没弄清楚喜欢的是什么。
又或者知道自己是个修行人之后觉得“高攀不起”,或者经历一个多月前的事情之后明白她想要的只是偏居一隅的安稳生活。但和李家湾的小公子也算门当户对,是个好归宿。
陈辛见他这样子,立即松了口气:“所以有了这码事嘛,这里该是咱们两家的了。何况两镇的人都收拢在一起了,我们也分了粮食……”
“所以就该按着从前上的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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