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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父子带着家仆进了灵堂,在棺椁前上罢香,行了跪拜大礼。
拜罢亡者,那中年男人来到董老太太面前,含泪深深施礼:“老夫人……”
他身侧的少年人也向董老太太执礼,宽大衣袖随着施礼的动作垂下。
贞仪扶着祖母起身,董老太太向父子二人点头回礼,贞仪则向那中年男人福身:“詹世叔。”
贞仪认出了詹父,自然也认出了那身形颀长的青衫少年:“詹家兄长。”
又是数年未见,自吉林归来的贞仪变化极大,詹枚回过神,仍像往常那样称呼贞仪:“二妹妹,还请节哀。”
宣州与天长虽同属安徽地界,却相隔五百里远,詹家父子显然是提早留意询问过王者辅的下葬事宜,才能赶在此时出现。
詹家与天长王家族人也多有往来,王家上下待父子二人都很亲近热情。
长贞仪两岁的詹枚,今年十七,正是少年朝气蓬勃时,据橘子观察,王家的子弟们都很爱围着他转,王家的长辈们也很喜欢他。
少年人如木如竹,枝叶蓬勃舒展,却也扎根稳固,只见轻盈朝气而无浮躁气,若叫橘子来说,便是这棵树苗长得十分稳当直溜,妥帖漂亮。
这样的少年自然人缘极好,包括久未相见的王元也拉着詹枚说了好半天话。
灵堂中纸钱烧料香烛不曾断过,与秋燥之气两相烤灼着,这些时日未曾歇息过的贞仪守了两日,只觉口鼻里都是香灰烟尘,嗓子干疼,嘴唇也起皮开裂。
橘子见了,只觉贞仪乍一看,就要成了泡面桶里被烘干脱水的蔬菜包。
董老太太看在眼中,便让桃儿带着贞仪去歇息:“听大母的,回去歇着……明日出殡乃是正礼,可不能病倒了去。”
贞仪也不逞强,只道可以自顾,让桃儿留下陪着祖母,她自行回去即可。
刚出灵堂不远,贞仪遇到了詹枚,他带着小厮,主仆二人手中提着好些东西,分给院中的王元等人,也分给了贞仪。
贞仪手中捧着詹枚递来的雪梨陈皮水,隔着竹筒尚是温热的。
水里不知是加了蜂蜜还是冰糖,用切得平整笔直的细细芦管吸入口中,清甜生津,滋润熨帖。
手中捧着东西,贞仪便也不急着走了,和兄弟姊妹们一起坐在院中的小竹凳上喝甜水。
众人喝水说话间,詹枚在井边净罢手,剥了两把烤栗子,一把先给王元,另一把递到贞仪面前:“二妹妹尝尝这个。”
贞仪先道谢,才捏了一颗送入口中,整颗栗子面乎软糯,无一点硬块苦味,香甜细腻。
“甜不甜?”詹枚问。
贞仪诚实点头:“比往常在金陵吃到的炒栗子都要甜。”
詹枚便露出一点笑意:“秋日单吃栗子易生燥热,配这陈皮雪梨甜水,二妹妹却可放心多食几颗。”
他想再给贞仪剥一些,贞仪不愿麻烦他,遂抓了一把栗子自己剥,却将栗肉剥得零零碎碎,不由道:“詹家阿兄倒是剥栗子的高手,剥出来的颗颗干净完整。”
一旁坐着的王元嚼栗子的动作一顿:“?”
等等,颗颗完整?怎么他方才吃得全是碎的?
王元慢慢嚼着栗肉,若有所思的眼神飘向屈一膝蹲在那里,拿捏得碎碎的栗肉喂橘子的詹家小子。
少年看似心无旁骛地喂着猫儿,服侍着尊贵的橘子大人吃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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