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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水裹着上游的腐殖土,将漳水南岸的良田染成赭色。
魏军提前砍倒的槐树林成了天然堤坝,枝杈间挂满逃难百姓的箩筐。
看到这情景,司马懿的嘴角终于松动,他指着正在泥潭中挣扎的田鼠:
“骑兵至此,便是这般模样。冯贼啊冯贼,我倒看看,你怎么过来追我?”
抬头看向东面的邺城,司马懿的眸中跳动着冷光:
“昔年武皇帝攻邺城时,曾以水代兵,今日吾就要以泥为阵。”
他忽然抬脚碾碎一只乱爬的蝼蛄,“传令,把邺城的闸口全部拉起,让玄武池的水都引到南边来,我要让这泥泽一个月不干!”
张苞既然在梁期津,那邺城那边的汉军不过是疑兵,不足为惧。
反正守不住邺城,那他就要以这千里沃野为代价,把漳水南岸变成了吞噬铁骑的饕餮巨口。
与其让冯贼引漳水攻邺城,还不如自己亲自动手。
当晨光撕开漳水的雾气,丈八蛇矛狠狠地刺入漳水北岸的泥土里。
张苞举着望远镜,望着对岸绵延的黑褐色泥沼,瞳孔骤然收缩。
昨日还平坦如砥的南岸,此刻竟似被巨兽啃噬过的腐尸,翻涌的泥浆里浮着半截槐树枝,枝头还挂着百姓逃难时遗落的童鞋。
“司马老贼!”
张苞面色铁青,再也忍不住地暴喝,拔剑劈向岸边柳树!
“畜生!”
“畜生啊!”
昨天夜里就已经知道对岸有动静,甚至还点起了狼烟,本以为是司马懿又要对北岸搞什么诡计。
张苞暗中让军中将士要有所准备。
没想到对方居然是在掘堤!
他发现自己还是远远低估了司马懿的下限。
“取木板试路!”
因为漳水不断向南边浸漫,魏军已经主动退走。
勉强涉过仅到小腿的漳水,来到南岸,亲卫抬来木板铺在泥上,木板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沉。
张苞不信邪,策马踏上浮板,战马刚行三步,泥水便陷至半腿。
畜生惊恐嘶鸣,挣扎间掀翻了木板。
幸好张苞马术不错,翻身下马退回安全处,弯腰抓起把黑泥捏碎,泥浆从指缝滴落,他齿缝间迸出低吼:
“好毒的计,好狠的心!”
漳水周围的田地有多肥沃,他最是清楚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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