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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人眼里,谢侯素来高傲权重,大家即便都知道是托词,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
谢燃“嗯”了声,又问:“那这几日朝廷可有过什么大事?”
“尚算平静,只是人人都在讨论异族之事……”管家如实道。
谢燃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眉,没有说话。他研了墨,准备开始处理堆叠如山的公务,一抬眸,却发现管家还在。
“其实还有件事……”管家忽然顿了顿道:“倒不是朝政……是件丧事。郁王殿下府里那位老夫人,没了。”
谢燃手腕猝然一颤,在雪白的宣纸上落了大团墨渍。
管家窥了眼他的神色,小心翼翼道:“有些巧,似乎就是郁王府宴后没得,应该就在您离开后没多久,死因对外说是急病,但有消息说,可能是中毒。不过大部分人是不信的,因为若是有人谋害,郁王怎么可能忍下来不闹,即便真是中毒,只怕也只能是自尽……”
他看谢燃脸色越来越苍白,以为是自己说得多了,便忙道:“小人也只是道听途说,正是巧在您当时宴后回来就病了,一直昏睡至今,正错过了郁王府丧礼,丧葬柬帖小人也按您闭门研棋的借口,一律拒了……”
谢燃忽然打断道:“知道老夫人具体什么时候……没的吗?”
“大约是王府宴会那日戌初。”管家说完,又详细交代了打听到的鸳娘死时情况,甚至还有赵浔和管家婢女当时的对话,这里面自然也提到了谢燃是鸳娘死时见过的最后一人。
的确……巧。
谢燃一时之间已听不见那管家再说什么。
他紧紧握着手中的狼毫笔,手背青筋迸出。
谢燃只觉一阵头晕目眩,恍惚中仿佛回到了七日前,他在郁王府与鸳娘的最后一次见面。
他想,不出意外的话,我或许也是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了。
其实,从认识的年岁来说,他与郁王府这位“老夫人”算得上熟悉。
从很早以前,早到赵浔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玩笑着喊他老师开始,他便时不时会去赵浔租住的那个破旧的小院中吃饭。
饭是赵浔做的,院子是赵浔租的打理的,他找的也是赵浔,但屋子中除了赵浔,也总是有另一个人——鸳娘。
或许人的外表衰老速度的确和心智有关,鸳娘虽然年纪应该的确不小了,但其实看到她的人,很难真的将她和“老夫人”这个称呼联系在一起。
她虽然疯,却总是能把自己打理的干净雅致,喜欢穿水绿色的布裙,有时甚至梳着未嫁女子的发式,哼着不知名的曲子,绣一方锦帕。她的绣工很好,分外精致,绣的也很认真,无声无息。
当谢燃和赵浔对弈时,喝酒时,这个当了母亲的女人其实更像是一株植物,她无声无息地观察着,生长着,等待着。
鸳娘很爱在绣花时,哼一首方言呢喃的歌。
“云锦帕,云锦帕,女娘要那云锦帕,儿郎破屋逢漏雨,只得上阵把血流,三年徭役复三年,归来女娘已不在,入那大宅院,见了云锦帕,却未嫁作锦绣妇,而只作婢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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