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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说该如何?”
面对安慕斯的问询,夏林只是呵呵的笑,但却没有说出口来,毕竟有些话不能说,说了就杀头,鸿宝帝来了都保不住他。
这不知不觉之中时间已经行至深夜,外头风雪渐渐大了起来,老远就能听见雪压松柏的动静怪吓人的。
这会儿夏林蹲在那正在给安慕斯讲画皮的故事,正好说到“那太原王生趴在窗口这么一瞧,正见丑陋凶恶的鬼怪在画一副人皮”时,敞开的窗口一阵阴风吹过,台上的蜡烛瞬间熄灭。
那安慕斯竟无端惊叫一声,死死攥住了夏林的胳膊。而夏林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嫌弃的说道:“你狗日的王世充的剑你都不怕,怕个画皮的鬼是吧?”
安慕斯倒吸一口凉气,裹紧了毡子往火炉边上靠了靠:“王世充的剑能伤我的人,我不怕,我知世道还有公理。这画皮的鬼他不讲道理啊……”
“哈哈哈哈……”
夏林笑得前仰后合:“你还真是老母猪带胸罩,你一套又一套啊。”
这会儿倒是安慕斯长叹一声:“也不知道要关我们到几时。”
“他关不到几时的,你放心。等他想明白过来,就会把咱们放了。”
安慕斯这会儿诧异的问道:“那你图个什么?为何要如此激怒他?”
“因为啊。”夏林皱起眉头轻声说道:“我要给人报仇。”
“给谁?”
夏林指了指被攥在安慕斯手中的卷宗封袋:“里头那个被马撞死的人。”
听到他的话之后,安慕斯也有些惊愕,看过卷宗的他知道被那蒙县令之子撞死的人不过就是个无亲无故的女子,为了这么个人得罪河南道的指挥使,这怎么都说不过去。
看到他的表情,夏林抱着膝盖带着蔑视的笑容前后摇晃着,安慕斯也注意到了他的表情,于是便问道:“你为何一脸轻蔑。”
“你这傻卵是不是挨骂没够?非要我说出来?”夏林这会儿就有点不耐烦了:“你还说自己是个状元,精通法度。我真是对大魏的官很失望了。”
“愿闻其详。”
碰到这种天真又带着点弱智的逼真的是没办法,于是夏林只好叹了口气后才开口问道:“我问你个问题,古往今来什么时候才算是王朝衰败的标志或者称之为分水岭。”
安慕斯仰着头想了想:“横征暴敛、君王无道。”
“你妈的,整天就搁这唱高调,起大谱。什么叫横征暴敛什么叫无道?说不出来了吧,充其量就是个荒淫啊、不理朝政啊,哎呀都不是。我告诉你吧,国朝衰败的原因有无数,可能是天灾横行可能是官员贪腐可能是皇帝昏庸,但归根结底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把百姓当人,不管是被动不当人还是主动不当人。明白吧?而怎么才显示出不把百姓当人呢?就是从你这样的人开始。”
“我?”
“就从你一脸不解我为何要给一个被撞死的报仇而不惜得罪一方大员时,这个时代就注定要走向混乱了,无非就是早一点晚一点。你,安大人,在牢房里指着鼻子骂我无视法度的人,自诩清流猛士,视死如归。但你近乎是本能的认为那个被撞死的女子的命,不是命。她在你眼里与一条野狗一头猪是没有区别的,所以你才会惊愕、不解、诧异、好奇,甚至还会问我为何发笑,为何发笑?当然是为你那被狗吃掉的良心和读到狗肚子里的书发笑。”
安慕斯像一尊雕像一样坐在那,被夏林怒喷一顿之后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一边是责怪自己为什么又要去招惹这个逼,一边却在被自己的良心反噬。一时之间如同万虫蚀身,痛苦难耐。
当他开始意识自己真的如同夏林所说的那样开始渐渐麻木的时候,痛苦就翻涌起来了,紧接着就是惭愧和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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