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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故渊只盯着他,心道我又不是那三岁稚童,怎会气你不肯哄我?那我又为何心烦意乱——左思右想,心中一凛,心道果真如此,竟真是在气他不肯哄我。
这样一想,郁气全消,心里也觉得好笑,两个打打杀杀惯了的习武之人,为这等细枝末节的事生一场嫌隙,谢离那双黑沉沉的眼睛也只盯着他看,不知想些什么,两人对视一会,都禁不住噗嗤一笑。
二人垂腿坐在树上,彼此无言,又过了好一阵子,谢离道:“不吵了,我们说说话。”
林故渊倚他肩头,轻轻嗯了一声。
微风徐徐,树叶轻响,谢离道:“故渊,我算知道你们正道为什么那么恨我们了。”
“我们教主是个平和简淡的人,从退避南疆开始,三十多年安分无事,一众正派来南疆寻仇,不管是不是我们的错,我们都受着,当年的凶徒被杀的被杀、老的老、死的死,我总以为即便再深的仇,到了我们这一辈也该淡了,可这恨却绵绵不断,甚至愈演愈烈,不仅你们恨我们天邪令,我们天邪令的人也恨你们。”
林故渊抬起眼皮,勾了勾唇角:“你又有何高见?”
谢离感喟道:“若我是你们,我也这般说,魔教党徒作恶多端,理当天诛地灭,若恨一个人,就把他污为魔教一流,就可以不问因果善恶,愤而杀之,就算用最卑鄙的手段把他千刀万剐,别人也说不出半个不字,更不能替魔教叫屈,否则就是与全武林为敌,而做这腌臜事的人却得个替天行道的美名,再不用理睬正道那些冠冕堂皇的规矩,如此好用的一把刀,可不是人人把着不放?”
林故渊的心里咯噔一声,油然生出一股寒意,他拂开额前碎发,轻轻道:“党同伐异,历朝历代皆不能免,这是朝堂之争,不料江湖亦是如是——那也是因为你们怪诞诡谲,纵容令内人士弑杀成性在先,自己持身不正,难免落人口舌。”
适时白云在天,天地洞明,谢离的脸上却浮荡一层苍凉之色:“魔教教众甚多,谁也不知何时就跟魔教沾了关系,你问心无愧,却挡不住别人心怀不轨,借正邪之争为刀,杀的是自己想杀的人。”
林故渊答道:“聂琪不也如此么,他想杀谁,就把谁打做你的同党,怪不得他能数年如一日,那么专心致志的恨你。”
谢离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怪不得师公和冷先生等高人再不过问江湖中事,他们是活的明白了。”
谢离却又摇头,道:“你师公若真甩袖不管,也不会把掌门剑送到你我手里。”
他狡黠一笑,“这老东西,自己脱身,倒让小辈来管,也就是我师父走的早,不然他们两只老狐狸坐在一起,倒是能喝上一杯。”
忽然又皱眉,“奶奶的,听你师公的意思,谁知道他们俩曾在一起喝过多少杯?”
林故渊叹道:“他们潇潇洒洒,却留我在红尘是非挣扎,错一步便是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谢离缓缓捋他脊背,也道:“原来这正邪之隔,与你、于你师门而言,竟真的如此厉害,从此我再不笑你迂腐古板。”
林故渊怒道:“你果真怀着这般心思!”
谢离魂飞魄散,吓得连说不敢不敢,他翻身跳下树,拍了拍手,示意林故渊跟他下来,道:“泰山派之事,深究下去,疑点重重。”
思忖片刻,道:“此事好些疑点,那泰山派,为何放着康庄大道不走,要与祝无心狼狈为奸?若说是聂琪指使,他们泰山百年名派,自有立身根本,又不是那些水贼流寇,为何要听聂琪的招呼?二是泰山派的那个袁北山,他说他早已得到我会现身昆仑山的消息,究竟这消息是从何处而来,又是谁在与他暗通书信?”
林故渊越想越觉可怕:“你还是怀疑思过堂当夜,你我孟焦发作是我们昆仑的人刻意安排,而且这个人还与泰山派有所往来,间接促成纵火围捕一事?”
“除此之外,别无他解。”
谢离道,“你们与泰山派结过仇吗?”
林故渊摇头道:“昆仑派从道家衍生而来,平日以清修练武为主,甚少插手武林中事,结仇算不上。”
“若泰山派不是为了伺机报复你们昆仑派,何必在节骨眼上替聂琪出这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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