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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在意她的生死,但在她的感觉里这种在意更像是被强加的任务,他只是不折不扣去刻板的执行而已,就像吃小胡桃或八块肉,去做,没有原因。
在相识的最初,他踢她下床,让她睡床脚踏,把她洗得不够满意的衣服扔在茅厕里,即使是保护她,抓着她的时候也经常重手重脚不知道收敛力度。
是什么时候,鸿蒙开辟,透了这一线明亮天光?
又是何方神圣,操灵智之刃,划裂遮没他混沌人生的重重阴翳?
月色幽凉,广场沉寂,淡淡烟气里语声遥远而模糊,她和他在秋夜的风中沉默相对。
良久,她拉紧了帐篷布拢住了身子,仿佛那真是一件披风,微笑道,“嗯,很暖和……”
顾少爷满意的点点头,他也觉得很暖和,看起来很暖和。
凤知微却在发愁拖着这帐篷披风可怎么走路呢?
没拖几步,顾南衣突然耳朵一动,凤知微随即也察觉了。
前方,是一堆杂物,都是些渔民常用的盆网和摊晒的海菜之类,一点细弱的声音,从那些杂物下传出来。
凤知微三步两步上前,拨开杂物,倒抽了口凉气。
盆网之下,一个年轻妇人死在那里,背向外,身子半侧蜷缩着,奇异的拱成弧形,在她腹部之下放着一个盆,盆里一个孩子细细的哭着。
很明显,乱起时这妇人被人潮挤到这里挤压致死,却始终将孩子护在身下,她害怕自己倒下时压住孩子,不仅用背顶住了挤踏,还将孩子放到了盆里。
那盆不小,如果当时她能用盆把自己覆盖住,想必可以逃得一命,然而她想必已经重伤失去了力气,只能选择保全孩子。
凤知微望着那盆,眼眶微微的湿润了。
天下母亲,天下母亲,平日里平凡近乎于琐碎,唯艰难险阻之时,方可见深爱的力度跨越生死。
她将那孩子抱起,孩子果然毫无无伤,只是饿得哭,却又没有力气嚎哭,一旦被人抱起,立即用幼嫩的手指紧紧勾住了她的手。
凤知微忍不住笑笑,将脸贴在他吹弹可破的颊上,用帐篷布将他好好包起。
这一包便发现,孩子穿着十分精致,有种低调的奢华,脖子上的金锁片上没有字,却镶一块硕大的黑耀宝石,宝石之端泛深紫之色,华光四射。
再看看那死去的女子,衣着平常,普通人家装扮,一点首饰都无,凤知微心中倒有一丝疑惑,难道,不是这孩子的母亲?
不是母亲,又怎么能做到这一步?
这锁片太过珍贵,她想了想,摘下收起。
将那孩子抱在怀里,他立即不哭了,乐滋滋的吮指头,凤知微突起促狭之心,将孩子往顾少爷怀里一塞。
“你抱抱。”
顾少爷霍然被塞进这么一个“东西”,火烧了似的跳起来,第一反应就是扔,凤知微也有点紧张的望着他,做好去接的准备,然而那个扔的动作做到一半,那孩子似乎察觉,哇的一声哭起,顾少爷大惊,手刷的一下收回来,紧紧抱着孩子,僵在那里不动了。
“对了,不能扔,不能扔。”
凤知微松一口气,笑眯眯的教育他,“你看,很可爱的是不?”
顾少爷默然半晌,和她商量,“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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