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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那碧玺彻底化为粉末混在泥尘再也辨认不出,她才慢慢撤开脚,抬起头,注视着抱着钱彦的凤知微。
凤知微脸色也是白的,一手按在钱彦伤口,眼睛紧紧盯着韶宁,等着她也像对钱彦一样,冷不防掏出匕首,抽冷子给自己来上这么一下。
或者凶猛的奔上来,将所有的怨恨洪水般泼在自己头上。
韶宁望着她,却突然笑了。
居然还是平日那种喜悦灿烂,看见她心花都要开了的笑容。
她高高兴兴的对着凤知微笑,亲亲热热上前,一把搀住凤知微的胳膊,把头靠在她肩上,柔声道:“明儿我就要出宫了,想着在宫里再见你一面,可巧在这里碰上,你……欢喜不欢喜?”
她含笑瞟着凤知微,密密的眼睫毛上扬,满是欣喜的望着她眼睛。
看不见地面的鲜血,看不见也在凤知微怀里近在咫尺的被她捅得垂死的钱彦。
凤知微僵立在那里。
连骨头都僵了。
肩头软玉温香肌肤软腻,韶宁的尊贵玉兰香气氤氲而来,透骨香,她却觉得——透骨的凉。
她转动颈骨,自己都觉得转的时候骨头在不可控制的格格作响,她有点艰难的俯视韶宁,对上她晶莹透亮的眼睛。
这是韶宁和她唯一不相像的地方,那双眼睛,透而亮,像被打磨得恰到好处的水晶,照得见内心纤毫的心思。
然而此刻,那双水晶眸瞳里的心思,惊才绝艳的凤知微,也终于不能读懂,或者说,能读懂,却因读懂而无限森寒,寒到宁愿自己不懂。
宁氏皇族的血液里,是不是与生俱来都有这种惊心的偏执,冷静的疯狂?
“见你一面,我也满足了。”
韶宁并不等她回答,自顾自的道,“出宫后,我又是另一个身份另一个天地,魏知,你应该知道父皇的意思,我是你的,你可要好好对我。”
凤知微似听非听,按紧了钱彦的胸口,热血汩汩而出,烫不热她的手指。
半晌她闭上眼,深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里满是血液的味道,带着沉厚的铁锈气味,逼进咽喉,呛得人忍不住要咳嗽。
然而她最终也只是平静的开了口。
她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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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宁的身影,和来时一样一步步消失在花厅假山后。
凤知微抱着钱彦立在花厅里。
“砰。”
远处巨大的礼炮一声轰鸣,灿烂的烟花拔地而起直上云霄,金红彩绿流丝曼长,洒落星子如雨,背对这边的新科进士们,仰头发出惊喜的欢呼。
只有她在烟花下,独立孤凉。
三面穿堂的风掠起她的发,发尾还带着钱彦的血。
半晌她睁开眼睛,听见匆匆的脚步声,一个小太监满头是汗的路过,凤知微叫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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