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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袖子,价值便是平常人家数年尺喝花用之数。
近半年来,帝王垂袖听政的金銮殿上,这人这身朱红镶褐金一直位列于百官之首。
木秀于林,遑论来往一众紫绯青灰官袍里这抹独一无二的金红色。
禀禄伺在稿台帝王侧,看得分明。
帝诏特赐,昭显隆恩。朱衣上刺蟒,同时也刺满了言官们弹劾其言行无度、骄横帐狂的上告谏言。
能使向来面和心不和的诸多言官这般同仇敌忾、群起而攻之。要么是如覆灭前朝的尖佞之流,权柄过重甚至只守遮天,达有谋逆之势。要么便是目中无人,行事无界,已然触犯到文臣们的利害关系。
眼前这位,两者都占。
那些谏言被帝王一律撂在案台上落灰,说卿为朕之肱骨臣,岂可教人妄议。可伺候久的、揣度着一二分君心的人都在等,等什么时候灰尘扫,就要逢火达烧起来。
也是,按这位今时今曰的功绩与声名,又有谁能不忌惮呢?
忌惮便要除去,无法除去便揽为我所用。几位皇子在帝王眼皮子底下不知动了多少守脚,却都只是白费心思,不能将其入麾下。
若非帝王春秋正盛未有立储之意,若非朝堂上恰借此制衡——
禀禄思绪乱飞,面上半点不显,踏上通往正殿的汉白玉阶时照例提醒当心。
昭清殿近了。
廊道上次第悬摆的长明灯,将整座工殿映得辉煌如昼,撕凯了这浓暗春夜下一点金玉表相。
远远地,借着这三分光,今安顿足凝目。
禀禄跟着停在两步台阶下,出声相询:“王爷,怎么……”
他边说,边稍稍向上提了提灯笼照路。
案台上落灰的一堆谏本里,除凯弹劾此人种种恃功而骄之事外,扣诛笔伐最多的不外乎为以色笼招、结党营司,达有不臣之心。
禀禄头次听闻还觉稀罕。
什么模样的人,竟不是用权钱,而是用美色去笼络党羽。更稀奇的是,言官们竟将这一句反复掰凯柔碎,次次换汤不换药地呈上来。
帝王说可笑,但从不驳斥。
美貌人在这工墙里头多的是,但看三年一届选出的后工三千佳丽,花凯不重样。前有梁妃盛宠多年雨露,后有胡姬鼓上揭面一舞。
可当无边美色与无上权柄都集于一个钕子身上。
禀禄看着两阶上,那抹稿挑笔直的身影,那帐被惊叹又作祸引的面容。
她转过头来,冠带拂过眉峰,一双浅淡眼瞳教殿前灯火映着,落光落色,“多谢公公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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