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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飞流现在的身手,早已跻身十大高手之列,其深浅不可测量,连悬镜使夏冬都败在他的手下,即便是自己这号称大梁第一高手的人与这少年交手,都要打点起十分精神,不敢多加懈怠大意。没想到这个容貌木然的黄衫人,竟能在飞流全力施为下,还占着上风。
梅长苏默默看了片刻,一皱眉,心中已有判断,转头与蒙挚交换了一下眼神,从对方的目光中知道他的结论也与自己一致,于是踏前一步,扬声道:“拓跋将军,你远来是客,切磋两招便可了。现蒙挚大人在此,不妨停手,大家找个地方聊聊可好?”
那黄衫人被他叫破姓名,又听得刚才向自己发出至强一掌的人就是蒙挚,心知再打下去,便是击败了这无名的少年高手,自己也讨不了好去,只得错掌后跃,退出了战团。飞流也已听到梅长苏说话,故而并不进逼,只是以犀利阴寒的目光紧紧盯着黄衫人不放。
因为知道眼前这人是琅琊高手榜上排名第三的超一流高手,蒙挚有意走在了前面,将梅长苏挡在身后,拱手为礼道:“拓跋将军,贵国使团已离京多日,怎么将军这个时候反而赏光莅临了?”
拓跋昊默然站立,因为他脸上戴着易容面具,也看不到他表情为何,片刻冷场后,他抱拳还了一礼,道:“敝国使团在贵国铩羽而归,敝国四皇子亲自挑选的勇士百里奇也受了这位苏先生的教训,迄今还失踪在外,下落不明,我再不来看看,那才真是颜面无存。”
梅长苏闻言笑道:“莫非将军此来,是想替百里勇士教训我一下出出气?那可真是太冤枉了,我当初也是百般推辞,无奈君命难违,贵国的大使又出言相激,这才勉为其难耍了些小手段。还请将军海量原宥才是。”
拓跋昊冷哼一声:“百里奇的武功,在他出发时我是测试过的。所以未来之前,我也道你是术士之流,耍弄手段取胜,不过今日一战……”他目光微转看了飞流一眼,“能有这样的高手在你身边当个无名护卫,想必确有过人之处。”
梅长苏苦笑道:“飞流还小,哪里是拓跋将军的对手。我若有过人之处,也不至于被将军一剑劈碎轿顶,那般狼狈地逃开了……”
蒙挚听他这样说,脸色立时阴沉了几分,道:“拓拔将军未经照会,来我大梁国都中随意攻击我国客卿,是何道理?”
拓跋昊哽了一下,显然有些难以回答。他自持武功高绝,暗中潜入大梁京都想要看看以稚子逼得百里奇告败失踪的苏哲到底是何等人物,原本的打算并非想要真的伤人,不过是试探一下深浅就走,谁知苏哲身边有飞流这样的高手,被缠斗住了,接下来连大梁第一高手蒙挚都出现了,结果不仅没有走成,身份也被识破,落了如今这般尴尴尬尬,不好解释的处境。
不过虽然理亏,拓跋昊却不想示弱,何况琅琊高手榜上他排第三,蒙挚排第二,可两人却从未当面交过手,实在想不明白琅琊阁主是凭什么定的这个次序,心里早就有些不服气,现在反正已经被人捉了个现行,倒还不如趁机斗上一场,也胜过勉强的辩解。当下提剑在胸,语气冷傲地道:“这里是蒙大人的地盘,我有什么好说的,动手吧!”
梅长苏本想阻止,但眉眼轻动间,旋即又改变了主意,转身退到较远的地方观战。飞流跟在他身边,神情虽冷淡,但双眸深处却有一丝兴奋。
琅琊高手榜的榜眼和探花在大梁京都的一条街巷内交手,这消息要是传出去,管保半个江湖的人都会削尖了脑袋挤进来看,而不来的另外一半,是知道自己再削得尖也挤不进来的。可惜这件事发生的太过突然,现在再去发布消息收门票已经来不及了,因此能大饱眼福的,就只有施施然站在一旁的梅长苏与飞流。
昔日北燕权臣坐大,慕容皇族被迫禅让江山。拓跋家主于禅让大典上一击成功,刺杀了权臣,其时满殿兵马,唯有他一剑光寒,逢魔杀魔,遇佛杀佛,一身血衣扶慕容氏复位。自此后拓跋氏稳立北燕剑宗之首,历代家主无一不是绝世高手。
比起拓跋昊那传奇般的家史,蒙挚的名气就要朴实得多了。他内外功夫皆习自少林,武功毫无神秘机巧之处,全靠一拳一脚拼到了现在的地位。与拓跋昊适才和飞流之间以快拼快的交手不同,蒙挚的一招一式似乎都使得过于清晰稳重,仿佛拓跋昊已连刺了数十剑,他才慢慢挥过一掌。然而快慢殊途,却又殊途同归,拓跋昊的剑快得象是连成了一张光网,蒙挚的慢却又凝然不动成了一堵厚墙。光网与厚墙两相激撞,撞出的是只有在这两大绝世高手间才能激荡出的耀目火花。
作为亲眼目睹这场巅峰之战的少数几个观战者之一,梅长苏显然不够珍惜这个机会,眼神飘飘的,有些分神的样子,时不时还会低下头来沉思一下,根本没有认真去看,直到那团剑风掌影从中爆裂开来,两个人各自向后翻跃了数步,再次凝神对立后,他才想起要尽观众的义务,急忙鼓掌叫好。
表面上看,这一战似乎尚未分出胜负,还应该再继续打上一阵才对。但当梅长苏一边笑称“精彩”一边走上前时,蒙挚却没有提醒他回到原处去,反而就势收起了一身的劲气,好象是趁机想要给这一战画上终止符一样。拓跋昊的表情全在易容面具之下,看不出端倪,但因为面具轻薄精巧,还是可以注意到他狠狠地咬了咬牙,眼白有些发红。不过最终他也按捺住了自己的情绪,将手中宝剑入鞘,冷冷地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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