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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火枪手还在往枪管里捅第二发铅弹的时候,最前方的议会军士兵已经跳进急流,淌着没过大腿的河水,举着武器冲向对岸。
听到烟幕后面接连传来的落水声,伍兹猛然醒悟:他刚刚浪费了最关键的第一轮齐射。
然而伍兹没有时间后悔,他将懊恼之情从脑海中驱除,一脚踢开放在围墙之后的编筐,从筐里抄出一个巴掌大的铁砣。
“榴弹。”伍兹拼尽全力高喊,声音甚至变得异样尖利:“准备!”
然而在嘈杂的战场上,一个人的喊声再大也微不足道,只有埃尔诺还有其他几个在伍兹身边的士兵听到了中尉的命令。
埃尔诺也急忙撇下火枪,从编筐里拿出一个铁砣,同时跟着大喊:“榴弹——准备!”
分守在其他墙段的军士也充当了传声工具,他们的吼声在烟雾后面此伏彼起:“榴弹——准备!”
冲在最前方的敌军士兵已经趟过水面,登上河滩。
埃尔诺也第一次看清“敌人”的模样——和他差不多,也是两条胳膊一个脑袋,大多穿着未染色的麻布衣服,脸庞因为恐惧和剧烈呼吸而扭曲狰狞。
埃尔诺身边的中尉伍兹观察到的东西则是:伪政府军士兵只在腰畔悬挂一柄轻便的短兵器,同时多人一组携带简易的梯子和盾牌。
那些梯子和盾牌都不是临时准备的新器械,虽然大多数伪政府军士兵没有披甲,但是他们的行动显示出他们对于攻城战并不陌生。
“巴泽瑙尔已经陷落了吗?”伍兹心里一沉,对于友军的最后一点期待也烟消云散:“那就不会再有援军了。”
“今日!唯有我等!”伍兹大吼着站起身,将大半躯体暴露在敌军面前,奋力向着河滩掷出已经点燃的榴弹:“要么胜利!要么死亡!”
其他士兵纷纷跟着投出榴弹。
伍兹中尉已经交过一次学费,所以这次他一直等到第二队敌军士兵踏上河滩、第一队敌军士兵已经抵达高地边沿,方才下令投弹。
刚刚跟着前面的人跑过麦田、跨过河水的新垦地军团士兵纳吉抬起头,看到高坡上飞出一个个黑色的东西。
纳吉最初以为是石块,下意识地护住脑袋。但是落在他面前的黑铁坨的屁股上还挂着一根嘶嘶作响的“麻绳”。
纳吉立刻抓起一把烂泥朝着麻绳泼了过去——他在巴泽瑙尔见过类似的东西,那里的守军会使用它,纳吉也学会了如何应对它。
烂泥打湿了麻绳里的火药捻,将其熄灭,但是“嘶嘶”的声音还在!
纳吉惊恐地转过身,落在他身后的另一枚榴弹轰然爆炸。
沉闷的爆炸声接连响起,碎肉伴着泥沙被扬上半空,淅淅沥沥地落到矮墙后、落到河水里,就像下了一场小雨。
冲击波将笼罩着河滩的浓烟一扫而空,使得双方可以短暂看清河滩的惨烈景象:
虽然一些落入水洼的榴弹没有爆炸,虽然一些榴弹的导火索被眼疾手快的议会军士兵熄灭,然而凡是成功引爆的榴弹,都造成了可怕的杀伤;
松软的泥土之上,到处都是爆炸所产生的不规则小坑,破片将小坑周围的地表戳得百孔千疮,就像是水滴在石头上摔碎留下的湿印;
肢体被炸断的伤兵在翻滚哀嚎,更多伤兵则是身体多出几个窟窿,鲜血洇湿了伤口附近的布料,他们的生命正从那些窟窿飞速流失。
伍兹为战果感到震惊,身旁的埃尔诺一把将他拽倒。
无名小河东岸,大议会军的火枪兵已经抵达战场。烟幕被冲击波驱散的时候,大半身体暴露在胸墙外的伍兹出现在他们眼前。
遵循优先射杀军官的指示,他们立即架好火枪,朝着对岸的矮个军官开火射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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