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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伍兹中尉沿着围墙巡视到他身旁的时候,埃尔诺壮着胆子问中尉:“大人,可不可以让我回一趟营地?”
埃尔诺身旁的士兵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这个脑子里缺根筋的新兵,十夫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敢开口。
伍兹扶着佩剑,不自觉皱起眉头:“你要做什么?”
“出来的时候,汤锅下面的火,我忘记弄灭了。”埃尔诺很小声地回答:“我……我想回去把锅拿下来。那锅汤很好,煮糊的话,太可惜,太可惜了……”
伍兹盯着埃尔诺看了一会,意识到对方既不是在消遣他、也不是想要临阵脱逃,因为他想起了面前的人是谁——一个从不偷懒耍滑、总是被打发去做苦活累活的新兵。
工兵中尉伍兹陷入沉默,他不知该如何向这个质朴的年轻农夫解释今天将要发生的一切。所以中尉最后只是拍了一下新兵的胳膊,什么都没说便走了。
中尉离开以后,十夫长靠近埃尔诺,看向后者的眼神颇为复杂:“你命可真大。你就不怕被长官当成逃兵处决立威?”
“为什么?”埃尔诺不解:“为什么要把我当成逃兵?”
十夫长顿时火冒三丈,他抬手指向东边,厉声呵斥:“还不懂?叛军马上就要来了!”
埃尔诺被吓得缩起脖子,拼命地点头。
十夫长懒得多解释,甩手离去。
直至十夫长走远,埃尔诺才敢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微弱声音问:“可是……可是叛军……叛军不是还没来吗?”
是的,从埃尔诺的位置观察,河谷村东面的原野上空无一物,除了漂浮在丘陵轮廓之后的尘埃,再也看不出任何特别之处。
可是忠于大议会的“叛军”与埃尔诺之间的距离,并没有埃尔诺想象中那么遥远。这段距离还在不断缩短,因为“叛军”正在按照精心制定的作战计划朝着河谷镇逼近。
对此,一个守卫着一小段围墙的士兵是不可能了解的。
然而议会军的部署瞒不过博德上校的眼睛,得知萨内尔主动发起进攻,博德上校第一时间赶到河谷村的制高点——教堂钟塔。
从河谷村教堂的钟塔眺望,方圆三公里以内的两军动向一览无遗。
在博德上校的视野中,最先从远方地平线上出现的是闪亮的铁尖,然后是黯淡的套筒,再然后是漆黑的长杆,最后才是面目模糊的士兵。
那些面目模糊的士兵排出整齐的队列,步伐平稳地从丘陵的轮廓之后走出,又从脚踝开始一点点被丘陵的轮廓所吞没。
但所谓“吞没”只不过是视觉上的错觉,敌军没有消失,他们正径直向河谷村走来。
博德上校扶着教堂的铜钟转了个身,从一个窗口走到另一个窗口。
在钟塔西面的田野上,来自白山、雷群和边江三郡的士兵正在盲目地往河谷村集中。
河谷村太小,容纳不下三郡的部队,所以大军前一晚是在村西的野地扎营露宿,博德上校还特意下令避开即将收获的农田。
然而此刻军情紧急,军官们再也顾不得许多,纷纷带领部下横穿农田。青黄色的麦海里被践踏出一条条蜿蜒的“道路”,仿佛是幼童在画布上胡乱勾勒出的线条。
博德上校皱起眉头,回到西面的窗口,注视着远处的烟尘,下意识抱住断臂揣度起敌军的计划。
议会军的部署看似简单粗暴——将步兵方阵排布成一条直线,把骑兵部署在直线两端,径直往联合军所在的位置碾压过来。
但如果斥候清查出的敌军规模准确,萨内尔和克洛伊又没有虚张声势的话,那他们一定会充分利用议会军的兵力优势,尽可能从侧翼包抄联合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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