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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多的马车假如挤在同一天出发,那么就算到天黑也轮不到最后一辆马车驶离钢堡,所以先头的车队早在三天以前就已经出发。
温特斯的卫士们也被分配到车队的各个岗位,担负起低级军官的职责。蒙塔人的军事传统使得他们天然具有组织性,懂得遵守纪律和服从命令,给温特斯省下不少力气。
“诺伊菲尔先生。”温特斯径直走向路边的一辆马车,询问握着缰绳的白发老者:“它们准备好了吗?”
“我已经尽了全力维修,大人。”白发老头摘掉帽子,咽下一口唾沫,赌咒似地保证:“它们不会出问题的。”
白发老头的马车里没装任何货物,只有两个同样不安的棕发小伙子以及各式各样的工具,简直是一个流动的马车铺子。
……
温特斯的“商队”里面没有任何在册的钢堡铁匠——在这件事情上,他没有钻漏洞,也没有玩文字游戏——反倒是有几名在大火中失去一切的、欠下债务的其他行业的匠人,例如白发老头诺伊菲尔和他的两个徒弟。
面对足以偿清债务还能在买一座作坊的预付款,老头子诺伊菲尔毫不犹豫地签下了“效力五年”的契约。其他工匠也是如此,只要愿意去新垦地,温特斯来者不拒。
当然,他最想要的始终是铁匠。但他不是没尝试过收买在册铁匠,只是没有一次得到肯定答复。
或许人人都有价格,但钢堡铁匠行会通过上百年的制度积累,已经将铁匠的价格抬升至其他买主出不起的高度。
血缘、家族、地位、担保人、学徒期、荣誉感、悬赏制度、内部救济体系……太多太多的东西束缚着钢堡铁匠,使得购买他们变成一种极不合算的商业行为。
发觉这一点以后,温特斯重新审视了计划,转而将目光投向行会体系之外、受雇铁匠阶层再往下的群体——劳工。
长年在铁匠作坊工作、拥有一技之长的劳工成为他的招募对象。
虽然应募者还是寥寥无几。
……
营地被分为内外两圈,辎重马车在内,货运马车在外,中间设有守卫。
在外圈等候的恩斯特·富勒远远瞧见男爵,立刻想要到后者面前去。守卫却不肯放行,急得富勒只能高声叫喊:“大人!大人!哎呦!我认识阁下!你们放我过去!”
夏尔摆了摆手,守卫这才放行。
富勒一路小跑到男爵身边,好不容易喘匀气,刚想说些漂亮的送别话,蓦然想起这些天跌宕起伏的经历,百感交集,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我……您……”
温特斯注视着富勒,也有些感慨,于是笑着伸出了手。
富勒二话不说,直接双手握上去。
他再次酝酿好情绪,想要开口却又被打断,只听男爵温和地说:“富勒先生,你还记得我们上一次在湖畔旅馆的谈话吗?”
富勒拼命点头。
“那次谈话,你说了你父亲和祖父是如何积攒出两座锻炉,你又是如何败掉它们。你埋怨自己、责备自己、悔恨不该借钱做生意。”
富勒的脸颊渐渐涨红。
“你可能已经忘记你那天说过什么,但是我都牢牢记着。因为我认为你说得没错。一代一代积累财富、缓慢扩张的经营方式太慢了!十几年乃至几十年才能攒出一份家业,怎么来得及?你的‘借贷经营’是一个天才的策略!它可以让白手起家的人跨越起步阶段的漫漫长路,这是何等有魄力的攻势?只是……”温特斯第一次对钢堡人吐露真实想法:“只是我觉得它不适用于钢堡这种地方。”
泪眼朦胧的富勒一开始没听清男爵在说什么,等他把对方的话语从耳朵听进脑袋以后,年轻的男爵已经离开。
最后巡视过营地以后,温特斯从夏尔手里接过长风的缰绳,点了点头,踏镫上马。
夏尔拉着长风的笼头,深吸一口气,瞪起眼睛,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大吼:“安静!保民官阁下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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