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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不会?祝玄,为父做了大半辈子的四方大帝,天上地下人神妖,能真真正正、彻彻底底将自己看得透彻,一丝谬误都不犯的,几乎没有,即便为父自己,那九九八十一遍四情历练也吃尽了苦头。你年轻气盛,若不愿发生的事当真发生,你又如何?”
他会如何?
祝玄默默看着那时的自己傲然抬头,目光与声音都似刀一般:“我宁可杀之。”
父亲瞥了他一眼:“那可是四情,你以为杀了便彻底消失?会发生什么,连为父都不知,兴许你突然性情大变,也兴许连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忘了。”
昔日的祝玄不为所动:“不去做,便永远不知结果。”
父亲浅笑道:“倒也是,不做不知结果,何况此事还是为父先提的……为父说这许多,不是阻挠,四情历练非同小可,做之前利弊都了然于心才行,你莫要着急,先细细想上几日……你去何处?”
“天宫镇邪塔。”
“所为何事?”
“为所求铺路。”
祝玄吸了口气,他想起了,那天他去天宫镇邪塔是为了将神念打进龙渊,之后便如父亲所言,寻月老与雍和元君护持剔除障火一事。再之后父亲派遣神官相助,他瞅准空隙将未受障火侵扰的“哀痴”二情混入“喜怒”之中,一并投入了众生幻海。
最开始为“怒”剔除障火很顺利,因为有神念附着,不至于发生什么行差踏错的荒唐事,顺利将障火剔干净,收回“怒”之后,祝玄并没急着下一轮,因为他有些在意“哀痴”二情,没有神念附着,他不知具体情况。
为保剔除障火顺利,他的真身一直留在慎独宫,不能妄动,只得驱使龙渊下界勘察,结果显然令他错愕——他的哀痴二情揉在一处,幻化成犬妖,孱弱的犬妖非但没有按照规划寻找“隐山”,反倒真成了绝世情种,与一个死物成精勾勾搭搭黏黏糊糊。
天大的耻辱。
耻辱,愤怒,不甘……它们像毒蛇一样撕咬他。这么多年,他不要命地修行,不要命地变强,可犬妖在仙丹精面前笑得仿佛白痴,这一幕比什么都嘲讽,好像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全成了笑话。
心里有个声音无比尖锐:你不是嫌恶,你是怕,瞧瞧你弱的,还是这么弱。
龙渊剑像是感受到他可怕的怒火,一瞬间化作金龙,毫不留情地扑向犬妖与仙丹。
血雨漫天。
祝玄骤然合上眼,下一刻,吉光神兽再度咬住了他的袖子。
“你在害怕?”她的话忽然变了,语调也变了,像是变成那个双目失明的仙丹,声音微微发着抖,却强撑着自己的勇气,“不要怕!我拉着你跑!”
星光与霞光又如雨点滴落,她撒开四蹄狂奔,语气狂喜:“啊!我能变成吉光神兽了!你看到没?我是吉光神兽!这次我真的能救你!我一定会救你!我们一起活下去!”
祝玄只觉喉中犹如火烧,极陌生的痛,又或许不止喉咙,鼻子、眼睛、脑袋、他的心……都在痛,痛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张开双臂用力抱紧神兽纤细的脖子,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对不起。”
对不起,没能一起活下去。
飒飒风声盘旋而起,像是应和自远处追来的龙渊,水墨般的神像现出形状,渐渐眉目清晰,再渐渐,水墨变成了浅金色,最终散逸出夺目的金光。神像头戴冠冕,身后有天道宝轮明灭,这是天帝血脉之像。
龙渊呼啸而至,恰恰落入神像巨掌之间,一瞬间,像是凝滞了,紧跟着便发了疯一般上蹿下跳,狂风与剑气从四面八方切过来,吉光神兽又要回头看,祝玄再一次捂住了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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