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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处开阔的庭院,连着几间宽敞的厅堂,皆摆上了酒宴,长孙高氏招呼着众人入座。长孙无忌嘱管事送来热乎的膳食后,先去了前厅迎客。
青庐中,喧嚣散去、宾客退场,莫婤终舒了口气,放松下来后浑身都泛着酸懒劲。
头上琳琅满目,除了花钗五树、施两博鬓外,珠围翠绕,压得脖儿动弹不得,只能扭扭酸涩的脚踝。
为让嫁衣不拖地脏污,莫母特地给她备的丛头履,履头镶金叶,鞋面金银丝线穿插着松绿石、南海珠。
虽总共没走几步,她却仍觉提脚就有千金重,配饰摇曳间还碰出叮呤咣啷的声响。
环顾四周,正欲起身,摆膳的秋蓉忽而扭头,行至朱漆闷户橱中,翻出个攒金丝海兽葡萄纹匣子,从中取出双轻便的线鞋,帮她换鞋后扶至梳妆台。
照着鹊绕花枝镜,秋蓉为她拆发,秋芙同她松快肩颈,摆完膳的秋菊正往浴桶里添水,秋桂翻箱倒柜挑寝衣。
莫婤瞧着镜中双颊飞红的人儿,咬了咬唇道:“还是将我那素寝衣备上罢。”
“好的,夫人!”秋桂笑着扬声儿应道,将早就找出来的蝉素纱衣挂于屏风上。
强作镇定地用至八分饱后,百无聊赖间竟见庐中有个竖立蝴蝶形玉架,上部两个叉开的半圆莲花翅上放着几本书。
随手翻了两页,似被火烫般猛地收回手,脑海中又浮现起昨夜学习的画面。
“秋菊,水好了吗?”觉心头潮润,她克制地轻唤道。
待身子泡入浴桶中,方藏起荡漾的情丝,只是在迷乱的芬芳和热气中,皓若凝脂的雪肌艳若红霞。
“夫人,是只着纱衣?”秋芙取下屏风上的薄纱,遮住通红的面,悄声问道。
摇了摇头,她低声道:“你们姑爷的袍子,这处有无?”
秋芙怔了半晌,忙唤来庐外候着的婆子,竟真在一漆木柜中翻着几身长孙无忌宽大的素袍。
踌躇半晌,她还是只穿了他的玄色素袍。
酒过三巡,长孙无忌拉着李世民当掩护,躲过众人的围堵,回了青庐。
庐外候着的婆子们,皆神色暧昧、满脸荡漾地瞅着他,他给出几包喜钱打发她们去更远处的屋外候着,离去时她们还一步三回头,似遗憾未能听着墙角。
走在一处的婆子们交头接耳地嘟囔着,他隐约听见些“多烧几锅水”、“定得熬整宿”、“受不住”……
待她们阖上屋门后,他又定神片刻,在脑海中过了遍讲义模具,方掀开了青帐。
庐内只余寂静,衬得屏风后的水声和交谈声,尤为清晰。
一步步走近,他听见了沐浴起身时滑落的潺缓水声,一池春水被搅动;听见了衣声窸窣,轻摩擦肌肤,似春蚕食叶般,轻咬着他心口。
眸色渐深,他隐忍地倚在屏风上,不敢再多踏足半步,只抬眼就见一截雪臂,半卷珠帘,从里头探出道娉婷倩影。
竟还穿着他的玄衣。
宽大的长袍,在她身上松垮地晃动,随意披散在肩头的青丝,带着些许湿意,几缕顺着阔领没入,微微俯身出帘时,窥见了滚圆高挺雪峰上的黑绸。
“轰——”
心头
一堵名为自持的城墙轰然倒塌,只余滚烫的废墟,燃烧着燎燎大火。
喉结滚动,他紧紧盯着她盛满春水的眸。
“换好水,就出去罢,走远些。”吩咐完身后的丫鬟,她静静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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