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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回头像要吵架似的:“若是金玉和瓷器,或还可以赔。这些瞧着不起眼的古物,这世界上仅此一件,再无第二件可以赔偿。”
温凌语调软下一些,抚慰她:“我知道你心疼这些宝贝,可是咱们一路去打仗,这些东西带在路上更不保险遇到伏击或追击,说不得该抛下辎重粮草时也得抛,吃饭救命的东西都可以不要,何况区区的玩器?你跟着我,得有这个心理准备。”
凤栖默然了一会儿,问:“东西留在这儿能放心吗?大王的弟弟,是个怎么样的人?”
温凌说:“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凤栖心想:你已经够杀人不眨眼了,还好意思说别人?
温凌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自嘲地笑了笑:“我虽也杀人,但我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杀,也知道什么时候不能杀。他不同,我父亲很宠爱他,他年纪轻,有冲劲儿,但不肯了解汉人那套东西,单凭一腔子蛮勇南征北战。我与他政见不同,关系不好,但勃极烈会议商量让他来接手涿州,名义上是辅助我,事实上是监督。帝王都不能驳回,我更不能不应允。所以也不能放心他。”
他看见凤栖凝然过来的柔和目光,心里突然一阵说不出来的酸软,却故意眯着眼睛冷笑问道:“你在同情我?”
术瓷
凤栖摇摇头说:“有时候,人的孤独是相通的。”
温凌像被她这话击中了似的,好一会儿方道:“不错。”
凤栖收拾得差不多时,他过来说:“你那琵琶,记得带上。”
“死沉死沉的。”她故意说。
“不缺这一小件,”他说,“带上吧。”
这琵琶是母亲的遗念,他不说,凤栖也一定会带上,只是这一试探知道他居然也有这样特别的一面,倒是凤栖没有想到的,于是她乖顺地点了点头。
“你还要学学骑马。”温凌又说,“大车毕竟太慢了,遇到紧急的情况而不会骑马,只能被抛下,就像辎重似的。”
凤栖问:“你也会抛下我么?像辎重似的?”
温凌说:“你晓得什么是战争么?生死攸关时,谁还顾得上一个女人?”
凤栖挑了挑眉说:“好吧,我学。”
温凌送给她一匹小白马,蒙古种,个头不很高,但很结实,配了镶银的皮革鞍鞯,胸口挂了大红绒线的流苏和錾刻精致的银铃做装饰。
“这马驯顺。”温凌把马缰递给她,“左脚踩镫,右脚跨上马背。”
她的褙子和裙子很不方便,不小心就卡在马鞍上了。温凌皱着眉头亲手帮她理裙子,然后把为凤栖准备衣物的溶月骂了一顿。
“控好缰绳,微微弓腰,双腿要使力夹住马腹,马跑得快的时候身子要抬离马鞍。”他简单地说了几个要领,见凤栖握着马缰坐稳了,又道:“马是活物,聪明得很,也没什么好教的,我们自小儿在马鞍上长大,骑骑自然就会了。”
毫无征兆的,他挥鞭一甩,鞭子在空中发出响亮的破风声,鞭稍在马臀上一扫,那匹训练有素的小白马顿时像得到命令一样,嘶鸣一声就朝前跑去。
凤栖被带得身子后仰,吓得本能地拉住缰绳,夹紧了鞍鞯。
溶月惊叫一声:“啊!娘子当心!”
温凌皱着眉瞥了溶月一眼,又重新凝注着凤栖。
凤栖在马上左摇右晃的很狼狈,那腰风摆杨柳一般,看着玄,其实挺稳,她渐渐学着弓腰稳住了重心,而后小马绕着外城飞驰,她的身影转过弯就看不见了。
涿州城不大,不到两刻钟,凤栖乘着马就从另一边绕回来了。马蹄扬起好高的尘土,她努力地拉缰绳,又不敢太使劲,小白马对身上这位不娴熟的骑手也有些不知所措,减缓了速度,最后被温凌带住了。
温凌看马鞍上的人,脸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皱着眉又像是怕得要哭,他露出了一个难得的笑容,伸手把她抱下来:“你看,只要自己不怕,就不会摔的。”
凤栖好像都要站不稳了,掸掸脑袋上的灰尘,也说不出话来。
温凌用马鞭指着北边:“那边,就是幽州。北卢大皇子称帝登基,已经写了好几封信来表示求饶投降。咱们这就过去,受降之后就有了北进的根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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